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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将(凶剑情史系列一)(5)

本来只是想幻成剑身伴他休息,可在两个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想知道抱着这纤瘦的身体,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哪种感觉就像他的身体里本来就空了一个位置,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等着颜年年填满。

感觉到身边的改变,仍在睡眠中的颜年年稍微挪了一下身子,手环住干将的腰身,脸直接贴上干将的胸膛,那张爱笑的脸,又缓缓露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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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颜年年自睡眠中醒来,第一眼先对上的是一个宽阔包裹着布料的胸膛,而后又看见一双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黑瞳,唇角跟着扯出一道微笑。“早!”迷迷糊糊地从干将的身上挣扎起身,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趴躺在干将身上,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没看过有谁一起床就对着人笑的。

干将扶他起身,还顺便替睡得一脸模糊的颜年年穿上夹衣、套上背子、穿好鞋袜,最后终于看见那张爱笑的脸上出现疑惑。

秀眉很慢很慢的聚拢。“秋盈怎么变大了?”比他以前看到的秋盈大了两倍,可是那张脸更加漂亮俊挺。

他眨眨好看的双眼,稍微清醒了点。“不对!你是干将不是秋盈,咦?怎么换成干将帮我穿衣服?”脑袋开始将眼睛得到的讯息搅成一锅烂粥。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乱。

‘你醒了?”看他迷糊的样子,干将终于忍不住出声,头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没神经的。

颜年年笑着点头。“我醒了。”他不过是不想麻烦自己的脑袋而已,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他明白得很。

干将差点为他叹息,心里想着,要是哪天他的床上出现了一条蛇,他也只会迷迷糊糊地盯着那条蛇,最后一样说了一句算了,就打算解决一切。

照着铜镜看见自己散乱的长发,颜年年问:“干将会不会梳臀束巾?”

干将摇头,他没做过这事。

“我想也是。”看干将散着发也知道,不过他喜欢干将这样,看起来才像是干将。

“你不会?”梳臀束冠是他们人类弄出来的花招,他以为人人都会才是。

颜年年闻言只是傻笑。“以后你就知道。”

“没错,以后干将公子就会知道。”秋盈晓得颜年年休息的时间,估料他也该醒来了,于是捧了装水的铜盆脸巾跟一些梳洗用具进屋。“像小少爷这样的人还真是天下少有。”

“你怎么可以说主子的坏话?”颜年年坐好身,让她很快地替他束上发巾,言词里的意思并没有责备。

“那是实话,小少爷。”秋盈将刚刚拧好的热毛巾递到他眼前。

“你别跟干将说就是了。”那些他做过的糗事真要说起来可有一箩筐,他希望至少能有几天让干将对他的印象好点,至于以后,他迟早会发现事实的。

“我也没打算说,干将公子用不着几天就可以发现。好了!”一头乌丝很整齐地以云巾束好,几缕不够长的青丝垂落两颊。

干将透过铜镜看着那一张脸,之前他只注意到那张脸总是带着笑容,现在发现那张脸还好看得很。两道黑而不粗的秀眉下是挺直小巧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时常弯成两道新月弧,粉色朱唇旁总是挂着两个梨涡。这样的一张脸,笑起来就像观音一般,斯文中给人温和又宁静的感觉。

“干将饿吗?”颜年年走到似乎有些出神的干将身前,修长纤瘦的体格仿佛风一吹就倒。

干将不自觉地层手揽住那过瘦的腰身,怕他真的就这么被风给吹得不知去向。

明了他动作里的意思,颜年年拍拍揽着他腰身的手。”放心,现在没有风,如果我觉得我快被风吹跑了,会记得先跟你说—声。”

一旁收拾东西的秋盈翻翻白眼,这种话也只有地家少爷才说得出口。

干将没因此放开他,不过是将手移到他的掌心握着。

颜年年看看彼此交握的双手,两个男人手牵手好像不太对劲,不过他喜欢干将牵着他的手的感觉。

“饿吗”?”颜年年将刚刚的话再问一次,任他将自己的手握紧,感觉他—与自己不同的温度。

“不饿。”干将破例多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活依然没说出口,想再次确定他是否真的能知道自己不曾出口的话浯。

果不其然,颜年年又露出了那种了然的目光。

“我都忘了你是神兵,跟人是不同的。可是你好不容易变成了人,不好好吃点东西是浪费了一种享受,你别看我瘦瘦的,身子又不甚好,可是我挺能吃的,如果不是肚子真的装不下那么多东西,还真想将所有看到的、能吃的都放进自己肚子里,猜猜那是什么味道。哥哥也晓得我这习惯,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替我带些奇特又能久放的食物回来……”

一边跟他朝大厅的方向走着,耳边听他如风的温言和语喃喃述说着,干将心里晓得他之所以会喜欢吃,并非是纯然因为想满足口腹之欲,而是想用这能活在这世间的日子里,将去尝试一切正常人能做的事。

真的只能活那样短的时间而已吗?

他的确看见了他晦黯的印堂,那是神兵的能力之一,可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问这问题是欺骗自己,在他活了千余年的时间里看得还不够多吗?阎王要你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即使是如此,他还是想试试看。

发觉干将不是很专心在听自己说话,干脆闭上嘴巴如自己所愿地观赏起干将的面容来了。

那真的是他所看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这意思并不是说没有人的脸长得比干将漂亮,至少他娘跟姐姐就比干将美,可是娘跟姐姐的脸虽然漂亮,却不会令他看到忘神,更不会令他留恋。

而干将却会,会教他舍不得移开目光,总觉得这样的一张脸似乎在自己心里已经描绘过不少次,但过去描绘的时候总是画得模糊,看不清自己究竟是画出了怎样的一张脸,干将的出现,让他看清了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在心里描画的模样,那么地清晰真实。

真奇怪,又不是姑娘家期盼自己未来的夫婿,也不是毛头小子想自己的娘子,他这个跟嫁娶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人,怎么会在心里画着干将的模样呢?真是教人想不通。

“小心。”干将皱眉将踏空阶梯差点滚下去的人给拉回怀里,看见那一张脸依然恍惚。“你时常这样吗?”对着他这样的个性,想不多说话都难,没见过有人能张着眼睛“睡觉”的。

稍稍拉回神,终于想起自己正跟干将走在往正厅的路上,刚刚似乎还差点滚到阶梯底下。“应该说总是这样,我常常觉得哪天我要真走了,肯定不是在床上病死的,而是摔死的。”他身边若是少了个人陪他,那一天必定可以看见他的身上多了几处瘀青。即使相处的时间不到半天,他还是不喜欢他这样谈论着自己的死。

“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