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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战国(8)

乌映砻扬眉,既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慌忙跪地替赵爰求饶的好家仆。

他这主子的形象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吗?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认定他想对赵爰做出什么恶劣的行为。

“闭嘴!”

听见主子严厉的声音,乌襄颈子不禁瑟缩一下,脑海里已经先拼出一幅脑袋落地的血腥景象。“少爷……小的只是希望……”

乌映砻叹了一口气。“你哪一只眼睛看见我对他做了什么坏事?”

乌襄仍带点畏惧地缓缓抬头,先仔细瞄了炕上的赵爰一眼。

小爰脸色跟以往一样苍白,不过他的神情并不痛苦,难道真的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没有,少爷。”

“你先起来吧!”他没有对跪着的人说话的兴趣。

“是!”乌襄很快地站起身,面又眼睛偷偷在主子与赵爰两人身上打量。“少爷,小爰他……”

“他正病着。”

“小的知道,他已经不舒服很多天了,只是一直撑着不说,他会没事的吧?少爷?”

“我不知道。”乌映砻为赵爰盖上被子,感觉到被下的身子越来越烫。

药还没熬好吗?

乌襄瞧见主子温柔的动作,不禁开始怀疑,当初真的是主子下命令要李管事折磨小爰的吗?

“少爷,您……您为何要那样对小爰,真的是因为他是赵王的儿子?”自己明知在奴仆不该过问主子的行为,可是为了他的好兄弟,乌襄全豁出去了。

乌映砻目光转而冷冽,看不出一丝情感地盯着乌襄瞧,瞧得他背脊发凉。

“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

明知道这时候说实话对自己很不利,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就将是他的祭日,不过话都已经说了,当然没有再收回来的可能。

“是的,小的认为少爷不应该如此对待小爰。”娘啊!儿子没法奉养您终老,您可得原谅啊!

他仔细看着乌襄,许久,瞧不出神色地转首望向赵爰。“为什么?你难道忘记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乌映砻永远记得他被火活活烧死的双亲,记得在敌人折磨下坚勇不屈而死的手足。

“小的当然记得,我爹是死在乱刀下,最后连尸首都不得全。”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死的人可是一直疼他如宝的爹爹啊!

“不过这和小爰一点关联也没有,乌家被灭的那时,他不过才几岁,别说是参与这件事,恐怕连听都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

何况他爹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不也同样满手血腥杀了他的家人、毁了他的家吗?我娘说真要计算仇恨的话,如何也算不清。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为了回去见自己的家人而杀人,可是有没有想过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同样想回家,同样有家人在家里等着他们。”

乌襄当然明白身为臣子就必须为国尽忠,一旦上了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可他也常常想,为了尽忠,他们手里毁了多少等待团圆的心?他在家里等待过上战场的爹归来,那心情他懂得。

乌映砻听了乌襄的一番话,不禁深思:没错,他也杀了他的家人、毁了他的家;他记得为了报仇,手中死过多少个赵家人,他记得……

炕上的赵爰微微呻吟一声,缓缓张开惺忪的双眸,入眼的是一双美丽而充满悲伤的黑眸。

“你在难过些什么?”像乌映砻这么好看的眼睛不该那样充满悲伤。

“我在难过些什么?”顺着他的话语,乌映砻反问自己。

是啊!他在难过些什么?仇都已经报了不是吗?仇是报了,可是死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他宁可不要报仇,只求他们能复活。

“别难过、别难过……”赵爰疲累得看不清那双眼主人的面貌,可是他记得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同样悲伤的眼神,即使相隔遥远,他仍记得。

是啊,他想起了这样的一双眼是属于谁,那人有着很适合拥有这样一双美丽黑眸的脸庞,他一直都记得。想着想着,他又觉得好累,缓缓合上双眼,重回黑暗时,仍将那样一双孤独的眼睛记在脑海里。

“赵……爰……”乌映砻薄唇里轻声逸出两个字,心湖为他安慰的话语荡漾不已。

赵爰,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乌襄莫名所以的来回看着两人,为这凝结的气氛而沉默。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少爷不会再伤害小爰了;也许,少爷还会好好的照顾他也不一定……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 * *

隔天早晨,赵爰的病势转坏,大夫前来替他放掉左身的败血,而右身虽然已不似之前那样肿大,却比放血后的纤细又肿胀些。

待大夫及仆人离去之后,乌映砻担忧地望着赵爰又瘦了一圈的脸庞。从昨天那一次醒来之后,他人一直在昏睡中,半点食物都未曾下肚。

乌映砻端起微烫的碗,慢慢吹凉里头浓黑的药汁,小心翼翼扶起赵爰的身子让他半躺着,舀了一匙苦药喂进赵爰口中。昏睡中的赵爰不晓得香咽,匙里头的菜汁大半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让乌映砻皱起剑眉。

照这样下去,一碗药大概只吞进了一口,真要如大夫说的一天三帖药,那不就得喂到隔天天亮?

“赵……”乌映砻突然叫出这一直当成仇人的名,心中微感别扭,又痛恨那一个提醒他赵爰身份的“赵”字。

乌映砻抿了下双唇。“赵爰,你醒醒。”他放下药碗,轻轻呼唤昏睡中的赵爰。

可惜即使连续唤了三声,病重沉睡的赵爰依然没有因此醒来。

见状,他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乌家少主,从小到大即使是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什么时候换他照顾人了?第一次亲手服侍人,偏偏他这个病人居然不领情!

“我该拿你怎么办?又不能不吃药。”乌映砻盯着几上那一碗药,专注的神情好似这么看着药自然会跑到赵爰肚子里似的。

他看着赵爰憔悴的脸庞,再看向即使在病中失去健康光彩却仍然诱人的双唇,他锐利如鹰的双眸半眯。

“这是你自找的。”乌映砻抓起药碗狠狠饮进一口,接着俯身直接对上赵爰的双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将菜汁哺进病体里。

用这个方法很快地就喂完了碗里的苦药。

他起身后以锐利的眼眸看看赵爰沾上菜汁的双唇,再望望手中点滴不剩的空碗,想着方才四唇交接的柔嫩。

原来男人的唇吻起来是这般滋味,不但不比女人差,还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可惜这药的味道苦了些……

“少爷,李管事在外头等您。”房外头的侍卫因为李管事的来到,无意间打断乌映砻的遐想。

他抚着赵爰的小脸,爱极了刚刚亲密带来的感觉,邪美的双唇有所意图地微微勾起。“请他在外头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