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期满，李思凡按照医嘱去医院复诊，这次他的主治医生邱医生在，于是两人进了办公室，由邱医生亲自观察恢复情况。
他的刀口恢复得很好，几乎看不出痕迹，邱医生脱下一次性橡胶手套，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一边写诊断书一边问：“你打算做整形吗？”
因为摘除了一遍睾丸，李思凡可以选择植入一颗人造的，这样外观上与术前没什么区别。
李思凡认真想了想，觉得封瑞可能不会喜欢人造睾丸的手感，于是摇头说不必。
“也行，反正以后随时可以做。”邱医生写完诊断书，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给李思凡。
李思凡站起来去接，忽然眼角余光看见桌上还有另一份诊断报告，报告上的名字实在是太熟悉，竟然是赵世宣。
他看的时间太久，邱医生很快把那份报告放进抽屉，微笑着看着李思凡，暗示他该走了。
李思凡脑子还混乱着，这家医院是洪城最著名的肿瘤医院，赵世宣的诊断报告放在邱医生的办公桌上，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难怪他要从国外飞回来，原来是求医的。
“他是什么病？”李思凡当然不肯走，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邱医生。
“这是病人隐私。”邱医生仍旧微笑，却果断的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李思凡咬了咬嘴唇，不再废话。
他走出医院大门，就给韩奕打了个电话。
韩奕很快给了他答案，是白血病，本来已经找到配型合适的骨髓捐献者，但是那人临时反悔消失，现在正在继续配型，但是希望渺茫。
电话最后韩奕还郑重提醒李思凡，封瑞交代过不要让他知道，这也是赵世宣的意思。
李思凡听到最后人已经恍惚，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公寓。
当晚他竟然重温了很久没做过的噩梦。
那一天天气晴朗，初秋时节，赵世宣家中的桂花开得早，邀请了几个好友去家里赏花，李思凡也在受邀之列。
他高中二年级刚刚注册，等到下了学才急急忙忙赶过去，赵世宣等人已经玩闹了一个下午。
有人提议让赵世宣跟封瑞合奏，两人就果真把乐器搬到桂花树下，赵世宣弹钢琴，封瑞拉小提琴，舒缓动听的琴音让拎着书包蹑手蹑脚找过来的李思凡沉醉不已。
他嗅着桂花浓烈的香气，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花香中拉动琴弦，觉得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晚餐前赵世宣突然邀请李思凡去参观自己的书房，其他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有封瑞仍旧波澜不惊。
李思凡莫名的有些慌张，但是心里的好奇还是促使他跟随着赵世宣进入了他渴望已久圣地。
这是赵家的书房，培育过几代学者的地方，是他终生不可能踏足的禁地。
然后赵世宣就对他表白了，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李思凡惶恐、害怕，而且羞耻。
他拒绝赵世宣，被后者追问为什么，李思凡不可能给他答案，最后被逼到极致说出了“除了你，谁都可以”这样伤人的话。
谦谦君子如玉的赵世宣愤怒起来也会完全丧失理智，他把李思凡压倒在书房的躺椅上，成年男人的性器撕裂了少年的身体，令他疼痛，伤处流出来的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衫。
即便如此，李思凡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他怕这违背天伦常理的行为被外人发觉，将双方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一切结束后，赵世宣沉默着离开，李思凡用颤抖的手试图把自己整理干净，最后却是封瑞进来收拾残局。
封瑞抱着李思凡离开书房，去医院的路上，李思凡缩在封瑞怀中，用最小的声音说：“我喜欢的是你，瑞哥。”
封瑞诧异低头，看见他惨白的脸上露出像哭又像消笑的表情。
李思凡仰头望着封瑞难得破冰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压下封瑞的头，把自己冰凉的嘴唇贴上去。
他敢肯定，这是封瑞的初吻，也是他自己的。
第十章 10
李思凡毕竟还是去医院，先找了邱医生，开门见山说要给赵世宣做骨髓配型。
邱医生玩味的打量着他，开口道：“看来我上次应该如实相告。”
李思凡扯扯嘴角：“先做了再说，不一定能配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时觉得不能看着赵世宣受到病痛折磨，一时又想他对自己这么坏，活该受此磋磨。
其实赵世宣对他并不坏，这人不发狂时待人接物极有风度，事事都会为人着想，实在满足了李思凡对一个兄长的所有幻想。
骨髓配型竟然成功了，邱医生亲自致电李思凡，让他去医院商谈细节。虽然事先要求不要透露他的个人信息，李思凡去时还是见到了坐姿端正的封瑞。
显然邱医生事先并没有对封瑞说捐献者是谁，封瑞看着李思凡推门而入，狭长的眼睛慢慢眯起，一向看不出的情绪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惊诧和愤怒的表情。
“瑞——瑞哥——”李思凡没有心理准备，几乎要落荒而逃。
封瑞看着他：“原来是这样。”
如果他不是一个对朋友关心备至处处稳妥的人，这次不一定能够发现李思凡隐瞒多年的最大秘密。
“走。”
封瑞站起来，把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取下搭在臂弯，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他走得很快，李思凡甚至来不及跟邱医生说再见，急促的迈着步子才跟上人高腿长，并且没有丝毫等他意思的封瑞。
李思凡着急追上封瑞，经过某个房间时不小心正面撞上一个低着头的男人，他连忙道歉，被撞的男人脸色阴霾，嘴上叼着半根烟，看了李思凡一眼并没有出声。
他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当时并没有在意，却是很久以后才想起来这人是在几年前见过的环亚前执行董事，曾经的情场浪子严黎，李思凡还是因为卫红菲跟任思思是老交情的缘故有过几面之缘。
从停车场，到开车回公寓，再到在沙发里坐定，封瑞没有说一句话。
李思凡有心解释，但没有触虎须的胆量，想了想，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递到封瑞手边。
封瑞不接，他就一直站着，最后封瑞实在没办法，只好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顺手把李思凡拉到身边坐下。
李思凡最会打蛇随棍上，当即没骨头似的钻进了他的怀中。
“说吧。”封瑞拉开他不安分的手。
李思凡没什么好说的，这只是一个俗套到了极点的故事。
赵世宣的父亲名叫赵格衍，是洪城极为著名的学者。李思凡的母亲任思思，是不入流的三流明星，选美出身，靠着如花容貌嫁给他的父亲李豪。李豪足有微疾，奈何人到中年天降财运，如愿娶得如花美眷，只不过任思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觉乃是下嫁，一次宴会上结识了芝兰玉树的赵格衍。
两人一见钟情，双双出轨。
任思思以为赵格衍会离婚娶她，自己也与李豪冷战数月。后来李豪因车祸逝世，赵格衍避而不见，只言片语也没一条，反而是亡夫遗嘱将全部遗产留给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