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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90)+番外

江俨微微笑了下,似乎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他抬眼仰视着她,缓缓道:“属下命贱,这许多年又做惯了奴才。能跟在公主身边做一辈子的奴才,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再不敢奢求其他。”

江俨垂下眼睑,不知怎的突然有点脸热,不敢抬眼去看她,却极为认真地低声重复道:“属下想跟在公主身边,做一辈子的奴才。”

公主刚说完那句话,眨眼的功夫已经是万分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江俨还这么回答,不吝于在她心尖上剜肉——她从来没把他当过奴才,他在长乐宫陪她八年,在她心中江俨与她亲人的分量也差不了多少。

江俨的掌心滚烫,很快就把她的足熨暖了。他又换了一足,不紧不慢地动作。最后拾起地上的鞋袜,细心给她穿好。

公主许久不作声,江俨正思索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打破沉默免得她尴尬,却见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江俨骤然抬眼,见公主看着自己怔怔落泪,咬着下唇一点声音都不出,眼里满满都是委屈。

公主很少哭,也从来不会这样委屈的哭。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人生中几乎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更别说是委屈。

江俨心疼得要命,抬手想要给她擦泪,却被公主一偏头躲过了。江俨这才想起自己的手刚刚做了什么,又手忙脚乱地去打水洗手。

公主缩回床上,一脸泪的样子实在狼狈,只好拿被子蒙着头,声音闷闷地说:“你若再离开,我就……”抽噎了一下,又想不出来该如何罚他,只好委屈公主缩回床上,一脸泪的样子实在狼狈,只好拿被子蒙着头,声音闷闷地说:“你若再离开,我就……”抽噎了一下,又想不出来该如何罚他,只好委屈兮兮补充道:“你若再离开……我就要讨厌你了……”

江俨动作一滞,低低“恩”了一声,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公主,只觉又心疼又好笑。

——他的公主殿下从来心软,便连这威胁人的话都不会说。

江俨坐在她床边脚榻上,指尖摩挲着被子上的团花锦绣,闭上眼无声笑了。

余生,他再不会离开半步。

作者有话说:

1.怕你们被虐跑,所以三章连发。

2.以公主自闭的性格能把心事说出来,用尽了仅有的那么一丁点勇气,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破冰期结束,心结已经解开,双向暗恋已转向两情相悦,接下来进入甜甜蜜蜜谈恋爱阶段,此后的四十章内再没有虐。

3.关于江俨有心仪女子,不是公主仅凭偷听来的一句话断定的,确实有引起她误会的姑娘,后文会讲。她出宫去江家找江俨,看到江俨和那姑娘形容亲密,想彻底死心,但整整五年心也没死透。

4.我是亲妈,我说真的……

☆、三字锦囊

公主不再强硬地赶他走了,可江俨还是紧张得不得了,虽然如往常一样冷着脸无甚表情,可只有江俨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公主旧话重提。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太闲了?每天除了清早练武就没什么正经事做;也许是公主觉得他不做事却拿了太多俸禄?也许是他因为话太少太闷看得公主心烦?毕竟连他娘也经常这么说……

许多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可心中没个成算,便也只能乱猜。

公主每日任由他跟着,却时常看着他走神,对着他的时候总是双颊薄红眸光水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公主忍着不说又自己生闷气。

江俨看着揪心,却偏偏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又生怕公主还要赶他走,把他撵回太子身边。可公主总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的又不是这个。

想到这儿江俨心头微酸,曾经他连公主的每个眼神都能读懂,如今却连烦扰她多日的心事都看不明白了。

作为近身侍卫,江俨每个月月底才有一天的休沐,可江俨却等不了那么久。他知道自己于人际上一向蠢笨,急需外援来支招。于是昨日他给家中寄了家书,里头装着两封信,一封是问候家人身体的——这基本没用,毕竟家中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告知他一声。

另一封信是专门写给江家大夫人的——江俨每次回家,他娘亲都会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蠢儿子,你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千万别把人吓跑了。一定先告诉娘亲,娘亲给你支招。

江家老宅就在京城中,这家书一来一去不过两日的功夫,江俨便收到厚厚一沓回信,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厚,装在一个黄梨木雕花盒子里,塞得满满实实的。

江俨顿了片刻,心下陡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粗略一看,里头竟有好些人的笔迹,祖父的、爹娘的、兄长的……

心头微窘——本来是要求他娘支招,怎么全家人都一起看了那封信?顾不得窘迫,他连忙一封封拆开来看。毕竟是集思广益得来的,比他一人瞎想要靠谱多了。

江家老太爷,也就是江俨的爷爷回信中写道:“女子乃是世间至纯至灵至善至美之物所化,便如同这世间最最珍贵的古玩奇珍,荏弱易碎,需得悉心养之,精心护之,细心修缮之,方能润其容颜,安其心神,得见其灼灼光华。”

江俨反反复复看了半个时辰,第一遍看觉得高深莫测,第二遍看觉得大有深意,第三遍看觉得若有所悟,第四遍看觉得神神叨叨……看了半个时辰终于合起来放到了一边,心道:这什么鬼?

江俨的父亲——江家大爷,于经商上没有半点天分。为了江俨入仕不被人说闲话,花了大钱捐了个六品小官,是个空有名儿的虚官,不用做事十分清闲。他对古玩鉴赏颇有其独特的见解,每日都有人求上门来让他鉴赏家中古玩珍藏,估算价值,也算是应合上了江家的祖业。

江父的回信中字里行间忧心忡忡,言道:“吾儿愚钝又不善言辞,多年未求得佳偶,为父甚为忧心……然世间女子多看重真心,便是你那心上人身份再贵重也应是如此。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遥想当年,为父便是用一颗真心感动了你娘亲……俨儿只管真心相待,长此以往她自会明白你的心意,你多年情意断不会付诸流水……家中诸事安好,吾儿勿念。”

江俨默默合上,觉得父亲大人所言并没有什么用,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真心。从十二岁到他如今二十九岁,整整十七年的漫长时光,再等个“长此以往”,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江家大夫人的信最长,她又习惯性地东拉西扯,字丑又写得极大,足足写了十几张纸:“蠢儿子哟,你都快三十了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的傻小子啊!谁家的儿子得全家集思广益帮忙追媳妇的,你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娘亲可为你真是操碎心了嘤嘤嘤嘤……”

江俨脸一黑,唰唰往后翻了两张纸,总算找到了几句正经话:“追姑娘这么简单的事,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好歹要先送些贵重的礼物啦!第一次送人姑娘可能不收,第二次送她没准觉得你无聊,再送两次人姑娘就算不收也会与你认真道谢的……你一直送一直送,屡战屡败愈挫愈勇,她总会被你的真心所打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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