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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301)+番外

江俨默默跪着,把公主剩了一半的苹果啃干净。俩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子淮小声说:“爹,我饿了。”

“我也饿了。”

江俨叹口气,端来盘子里的点心给俩人垫了垫肚子。先前还气得不行,这时看他俩又觉得心疼,低声说:“怎么就不懂事呢?你娘身子不好,受不得气。”

子溪委屈兮兮地说:“可我和弟弟留了信了,信就在马车里呢。”

江俨瞪她一眼:“留一封信你俩就敢出城!”

“可我和弟弟想去江南呀!”子溪眼泪在眼里打转:“哥哥去年就去过了。”

去年国舅爷家里的两个嫡子去了一趟江南,本来想把三个孩子都带上,然而子淮和子溪年纪太不敢让他们走那么远,只有皓儿跟着去了。一年多过去了,他俩还对江南念念不忘。

跪了两刻钟,子溪换了个蹲姿,疼得龇牙咧嘴:“爹我腿麻了。”

“哪儿麻了?”江俨又得给他俩揉腿。

又过一会儿,皓儿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子淮眼睛一亮,开开心心喊了一声“哥哥真好”就扑上去了,掀开里头才知又是两盒点心。

“这是我偷偷拿来的,可没热食,凑合着垫垫肚子吧。”说罢,皓儿也跪下了。子溪眨了眨眼,好奇问:“哥哥,你怎么也跪着?”

皓儿嚼着一块食之无味的点心,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还不是给你俩说好话,娘也生我气了,把我撵出来了。”

几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灯火通明的正厅里齐齐跪了四个主子,门又没关上,路过的几个下人都有心偷渡点吃食进来,却到底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思。

知道几个孩子爱面子,江俨起身把门关上,又回来跪着。

没过一会儿,红素便奉命来喊他们起身了。见三个小主子和驸马脸上都是惴惴不安的表情,红素忍不住发笑:“公主卡着西洋表数了半个时辰就让奴婢喊几位主子起身,她舍不得你们跪的。”

江俨和皓儿对视一眼,各自舒了口气,子淮和子溪也人小鬼大地跟着舒了口气。

吃过饭,子淮和子溪就困得睡着了,皓儿却留在外屋,点起了一盏灯。他刚满十三岁,已是个长身玉立的小少年,烛光下更显眉眼姣好,温润如玉。

“怎么还不走?”江俨问他。

皓儿笑笑:“这回娘罚他们抄三十遍,赶明儿他俩醒了又得去太学院,哪儿能写得完?”

“你娘那么聪明,你的字哪能糊弄过去?抄不完慢慢抄就是了。”江俨推着皓儿把他往门外推。皓儿无奈地喊了一声“爹”,见江俨固执,只好熄灯走了。

里屋躺在床上的子溪睁开眼,捂着嘴咕叽咕叽笑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得像一道月牙,翻了个身陷入梦乡。

江俨匆匆扒了两口饭,回屋时开门的声音极轻,怕公主已经睡下了,转眼却见公主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翻。这书已经很破旧了,即便是公主这么爱书的人,书的边角都泛了黄。

他上前一瞅,不用看书封,略略看了几个字,便知是本朝一位以孝治家的大贤所书。在那大贤膝下长大的三代子孙各个成器,仁义礼智信样样都有,除了为人古板一些,再挑不出别的毛病来。

公主把这本书看了好几年,光是注解和心得就写了一沓厚。平日里时常给几个孩子念叨,江俨都快要背下来了。

“公主?”

承熹淡淡嗯了一声。

公主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江俨有点怵。他和公主很少有争执,每回都是因为孩子的事。

别人家大多是慈母严父,他们家掉了个个儿。每回孩子们犯了错事都是江俨最受罪,他跟着劝两句,公主就能好几天不搭理他,有时连床都不让他上,江俨只能苦逼呵呵地打地铺窝一宿。

简直是典型的夫纲不振。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挨打,即便是最懂事的皓儿偶尔挨训,他也会帮着劝两句。

他在书桌旁站了好一会儿,公主还是不理他,翻书的动作却停了好一会儿,摆明了也在走神。江俨小心翼翼把双手放她肩膀上给她揉肩,低声安抚:“别气了,孩子们知错了,道理他们都明白。”

“都吃饭去了?”承熹问他。

江俨叹口气,想着法让她心软,便说:“都哭得眼泪汪汪的,吃了两块点心就睡着了,没吃饭。”

承熹冷着脸哼了一声,吩咐丫鬟让厨房备好热汤面,呆会儿叫俩孩子起来吃饭。

还不是心软?江俨眼中闪过笑意,又说:“虽说子淮和子溪淘气一点,可再挑不出什么不好的。懂事,孝顺,脑子又活泛,太傅还老是夸他俩。他俩淘气归淘气,可从没做过什么坏事,是吧?”

“你还给他们说好话!”承熹拍了下桌子,把自己手拍疼了,不由轻嘶了一声,“他们居然敢自己出城,若不是你去得早,早就出了城门了。”

江俨把她手心摊开给她揉手,忍不住夸夸自己孩子:“有计划有胆子,又是跟着熟人上路,身上还带了银子,这不是挺机灵嘛?我小时候都没他俩聪明。”

承熹怒目而视,在他身上扭了两把,又冷声道:“骄纵放肆,越来越没规矩!”

“尤其是子溪,上回还把她的小同窗偷偷领回家来了,没跟咱们知会一声。人家家里人急得满京城找孩子,人牙子都抓了几十个,结果在咱们府找着了!”

“你说她请别家孩子上门作客,我哪回拘着她了?非得这么偷偷摸摸来!我还得拿着礼上门给人赔不是,脸都丢干净了!”

江俨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公主瞪了一眼忙憋了回去。那回子溪领着帝师明大人的嫡孙一齐逃课了,明家家教甚严,那孩子怕回去挨罚,就在府里留了一宿。

子溪和子淮还把他们几个大人瞒得死死的,让那孩子在小佛堂里睡了一宿。小佛堂里乌漆抹黑的,若不是那孩子呆着害怕自己跑了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府里头多了个人。

江俨给她揉心口顺气,叹口气说:“你也不能老凶她,你得跟她好好说,罚跪罚抄哪回真有用了?”

承熹瞪大眼:“我对她还不好?她跟你学功夫我允了她把祖父最喜欢的那个花瓶弄碎了,我也没怎么训她,只让她跟祖父认了错。以前她做错了事我哪回不是好好说的?哪回有用了?”

她这个做娘亲的从来都是谨言慎行言传身教,偏偏教出个混世魔王,带着弟弟天天折腾。养了皓儿十几年操的心也不如给他俩一年操的心多。

察觉这个问题无解,江俨铺好床,抱着她上床躺好,温声道:“慢慢来,子淮和子溪还不到六岁,再过两年就会懂事了。”

承熹又有点委屈:“你们都宠着他俩,父皇母后也是宠着,就我一人唱白脸。”

“那下回我跟你一起唱白脸?”江俨笑着在她额头印了个炸酱面味儿的吻,又被承熹推起来刷牙。

夜色已深,两人爱躺在床上夜谈的习惯多年未改。严肃讨论过孩子如何教育的问题,江俨总算把人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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