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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朝驸马须知(154)+番外

既开了这头,此时又无事可做,承熹忍不住胡思乱想一通,“方才那些刺客你都……都杀了,未留活口,不需要留下一两人拷问幕后主使吗?”

找准她掌心解乏的穴道轻轻按揉,江俨摇摇头,“若是死士,齿间自藏有毒囊,被抓到了也会自尽;何况许多刺客都追随太子而去,太子身边自有人识得这一点。”

话说这么说,江俨心中却不是这么想——那时他眼见着那刺客操刀劈向公主,一时心神俱失,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剁成肉泥挫骨扬灰,却因时间不充裕只把人劈作两半给了他一个痛快,哪能想得到这后续之事?

承熹点点头,心神不宁,想起那骤然劈至的刀光仍觉后怕,便又想起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个蒙面锦衣人,跟江俨形容了他留给自己的印象——“那个蒙面锦衣人拿着一块女子所用的方帕覆面,衣袍锦绣,应该是今日一道来围场射猎的贵人。我只看到了一眼,却也能从他眼角眉梢看出,此人定是个中年男子无疑。”

今日跟来的许多都是年轻公子,那锦衣人只看眉眼便知人到中年了。“你说他既出手相救,又为何不肯露出真身呢?”承熹颦着眉尖,“他蒙面还用的是一方绢帕,上头绣了花,是女子才用的,这就更是奇怪了。”

江俨揽她在怀,认真听她理思绪——那个蒙面锦衣人使得不过是外家功夫,内力粗浅,只接下了刺客一刀便力有不逮。

虽不知他为何出手相助公主,江俨却是真心感激他的。若是此人在他面前,行三叩九拜之礼他都难表心头感激。

他也没有头绪,只说道:“今日入围场的都有详细名册,尽数是年轻公子和世家姑娘,像他这般年龄的中年男子没得几个,回去一查便知。”

承熹自己胡乱猜测一通,也没个头绪,只好点头:“说得也是。”

洞里一片温情脉脉,纵然夜色已深,伸手不见五指。窝在江俨怀中,承熹心头的害怕也慢慢消散了去。心中的感慨倒有些不合时宜:她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有他在身边,心里才能踏实。

她平日吃得都是些软糯易克化的,刚咽下去的干粮硬邦邦的,似乎都卡在了喉咙口,胃里也难受。不能再去想,只好转移思路,与江俨说话。

正当此时,江俨霍然一震,坐直了身子。承熹愕然抬眸,只见他侧耳向洞口,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江俨凝神细细去听,察觉怀中的公主绷紧了身子,都呼吸都不由屏住了,在这紧要关头还不忘把公主的手握紧了一些。

这动静连承熹都听到了,似乎是许多人在林中穿行的声音。承熹心中一喜——是不是承昭的人来寻他们了?

江俨却摇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承熹心下一咯噔,看江俨如此神色,莫非是敌非友?

明明敌人还离得老远,她却连呼吸都屏住了。待江俨重新放松,这才轻声问他:“为何断定他们是敌人?”

江俨答:“咱们已经出了围场范围,进了山林深处。先前太子殿下却是往营地那边去了,便是派了兵卫折身回来寻人,也需要一点一点摸索进来,不会来得如此之快。故而这些贼人定是事先在深山中埋好,得了什么信号这才倾巢而出来寻人的。”

“若是太子已经把贼子肃清,侍卫找人之时定会大声呼喝公主,可这些人都举着火把静默无声,应该是敌非友。”

追寻的那些人举着火把在林间穿行,万籁俱寂中只有火光明明灭灭,像无数暗中窥伺的怪兽时隐时现的眸子,远远看去竟觉可怖。

承熹忙转回脸,不敢再看。江俨轻轻按着她后脑,把她按回怀中。承熹闭上眼,耳中便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和平稳的吐息声。

间或

作者有话要说:

间或还有狼嗥声接连传来,其声如泣如诉,听来凄厉极了。

承熹窝在他怀中,既听明白了也再不觉害怕。她生平头一次经这般险事,一时仍不能平静,还有一丝半点的亢奋。江俨又不说话,承熹便听着那狼嚎的声音渐渐入了神。

似乎是一只孤狼,也听不到其它狼应和,独它呜呜的嗥鸣声凄惨极了。

“江俨,你说,它怎么叫的这般难过?”

公主博闻强识,从书上看到的东西有许多,可江俨知道但凡公主会问他的,往往不是什么深奥的问题。她脑子装得下天马行空,装得下诗词歌赋,装得下日月星辰,装得下她书房中和藏书阁中上万卷。

这些,他学不懂也学不通,已经是莫大的遗憾。所以公主问他的每个问题,即便是再无聊譬如“糠腌菜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江俨也从不敷衍,答得再认真不过。

江俨奔行了一晚上,此时有点困,他困与不困从来都是一个模样,既不会打呵欠,也不会面色疲惫,阖上眼打坐的时候连承熹也看不出来他是在犯困。

听公主问他,江俨还得听着狼嗥声去琢磨那匹狼的心思,斟酌许久答:“许是饿了吧……”见公主对这个冷冰冰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说:“听闻狼一般是七匹为群,死了同伴之时其叫声最凄厉。”

承熹贴在他另一侧肩头,声音低落些许:“也许,是它的伴侣过世了。方才,看到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感觉……”

江俨神色一僵,方才的糗事席上心头,此时软玉温香在怀,他屈腿坐着,她就坐在自己膝头,柔软的腰肢落在自己臂弯,削瘦的肩背一侧贴着他胸膛……先前还不觉得哪里不对,此时绮念一起,这般想了一遭,连呼吸都滚烫了几分。

承熹想了好久,不知怎样的语言才能表达自己方才的心痛欲绝,目光有一瞬的涣散,眸中神采也黯淡两分,垂了眼睑轻声说:“感觉……天都要塌了……”

承熹毫无所觉,仍沉浸在方才的伤痛中不能自拔,看不到他眼底的克制,哪能想到江俨转眼之间已经冒出这许多旖旎情思了?

鼓噪如雷的心跳自不用提,身下突如其来的躁动却是头一遭。这突如其来的□□是江俨以前想到公主时也曾有过的,以往却都只是淡淡的,充其量是醉酒之时抓心挠肺的想见她、想靠近她的念头。

却是头一次这般来势汹汹。江俨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还得克制着心中杂念,尽量去与她感同身受,体会公主的难过,别提有多难熬了。

“再不许你受伤了……你要吓死我了……”承熹尾音还有点颤,本是难过得快哭了,江俨听在耳中竟觉得勾魂摄魄,听得他心尖都随了她发颤的尾音抖啊抖,酥麻之感沿着脊椎一路攀上脑中。

喉间也火烧火燎的,江俨只能点点头“嗯”声应下,没敢出声说话。

“江俨,你的脸好烫……”

江俨抿着唇,与她面面相觑好久。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得到两双对视的眸子熠熠发亮。

盯着公主看了好一会儿,江俨默默把她从膝头上抱起,放在了自己身侧,两人并肩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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