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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142)+番外

“既然是利举,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你也别太多心了,总把别人想成坏心眼,印章的事更是小事,不过证明身份罢了,免得你以为是人假冒的,更得胡思乱想起来。”

大夫人说罢,施施然离去。

三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照地上啐了一口,冷声向身旁仆妇道:“你听听这话,倒显得我成了不义人了。”

那仆妇最是机灵,且一向跟三夫人一条心,立刻说道:“夫人您别被骗了,大太太哪会真心替那些饥民考虑?我方才打听得清楚,说太子妃许她诰命夫人呢,也难怪大太太一心巴着那边。”

“原来如此。”傅三夫人冷笑道。

跟她想的情形差不离,这个傅瑶还真会邀买人心,三语两语就戳中要害。谁知道她的许诺是否空中楼阁,也只有她们这些傻子上赶着扑过去罢了。

但不管怎样,三房的损失最惨重无疑了。赈灾的银两不能平摊,自然是谁家挣得多,谁家便该多出些力;偏偏到时候赏赐下来又是均分的。这样算下来,她们三房的损失不止一倍。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真是气死了!

三夫人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

*

不管三夫人内心如何不平,此事经由老太太和傅大夫人拍板决定,三夫人也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内心着实恨恨难平。

傅家在冀州也有对应的钱庄票号,得了老太太的允准,往里头直接支银子就成了,十分方便。

傅瑶办成此事,又接到陈氏的来信,笑得几乎乐不可支——这封信是由陈氏口述,二老爷傅徽撰书而成的。尽管文笔不算优美,笑点可是很足。傅瑶不得不承认,光是戏弄傅家那两位夫人,就足以成为她人生的一大乐趣。

如今渐渐春暖,灾民冻死的风险大大减低,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填饱肚子。傅湛在冀州各地设了粥棚,自家府衙前也弄了一个,方便灾民们进食。

赫连清或许是善心大发,居然亲自跑来粥棚前施粥。傅瑶看着她如今温柔和气的举止,深觉纳罕,几乎很难把她与从前那个冒冒失失的莽撞丫头联系在一起。

“你还真是不辞劳苦,这些事交给差役下人们做不就行了?”傅瑶悄悄撞了撞她的胳膊。

“你还不是一样?”赫连清含笑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陪你。”傅瑶说道。其实她泰半出自不好意思,若看着赫连清在外头受累,她自己却坐在府衙里享福,多没面子啊!

“我只是想多看看湛郎罢了。”赫连清有些羞臊。

傅湛事情繁忙,每日里从府门前经过也不过三五回,赫连清也只能匆匆抬头望上一眼。这短暂的一眼,对她而言仿佛是很难得的享受。

傅瑶有些好笑,心中却不无感触,并由此推算出来,距离傅湛正式接纳赫连清肯定没有多久,否则她不可能还是这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她看了看眼前排得长长的队列,人可真多呀!也不知几时才能完。加之站在滚烫的粥锅边,热气腾腾的漫上来,人也仿佛在蒸汽里滚了一遭。傅瑶摸了摸额上的汗珠,再看看旁边脸颊红红的赫连清,不禁佩服她强大的身体素质,还有这样热忱的工作态度。

中午的这趟粥照例稠厚些,因此来领食的饥民也最多。赫连清将一碗浓浓的白粥递到来人手中,含笑道:“大哥小心别烫着。”

眼前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看去年纪虽不大,脸上却已经布满厚密的皱纹。他有些羞赧的接过,“多谢夫人。”

似乎有些窘迫,他下意识的客套一番,“听夫人的口音,仿佛不似本地人。”

赫连清不惯说谎,加之看他并无恶意,便乐呵呵的笑起来,“你怎么瞧出来的?我非但不是本地人,甚至称不上大历人,我是从北蕃来的。”

傅瑶见她这样直白的自报家门,觉得有些不妥,嗔道:“阿清!”

那人重复了一下,“北蕃?”

赫连清身旁的侍女正是阿鹰,许久不曾听人说起家乡的名字,闻言不禁露出骄傲的微笑,“不错,我们夫人是北蕃来的公主。”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表的仇恨。

第99章 深思

他猛地将那只木碗摔到地上, 滚烫的白粥差点溅了阿鹰一身, 阿鹰先是吓了一跳, 回过神便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也不拿稳点儿?”

傅瑶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力劲儿, 这不明显是故意的吗, 怎么瞧不出来?

那人且不理他,回向身后冷笑道:“你们听听, 北蕃的公主亲身来给咱们施粥,你们说,咱们该不该领这份施舍?”

他后面的诸人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气。

赫连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也瞧出来,这些人是在针对她。换做她从前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该还回去, 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 她已不是那个毫无顾忌的赫连清了,当下轻轻皱了皱眉道:“大哥这是何意,我哪里惹恼你了?”

那人大约读过些书,言语既刻薄又精到:“公主怎会惹恼咱们, 只怕是咱们碍了姑娘的眼, 姑娘坐在帐里勾一勾手指头,你父王的铁骑就会踏平咱们薄州,咱们这些人躲都还来不及呢!”

敢情这些人都是从薄州来的。

北蕃早些年与大历相当不和,北蕃王更是肆意挑起了几场战乱,大举犯境, 这薄州也是受害地之一。只是近几年才渐渐缓和了些,否则也不会议到和亲。但,从前所造出的创痕,至今依旧未能平复,想来这些人曾深受战火践踏,如今赫连清陡然自报家门,勾起陈年往事,才咽不下这口怨气吧。

赫连清已经呆若木鸡。

她虽不比大历女子生长闺中,可毕竟也是女儿身子,并不曾领兵打仗,北蕃王的举动她即便有所耳闻,未见得放在心上,不想如今嫁来大历,这重身份却给她带来麻烦。

那人越骂越难听,赫连清只顾怔怔看着,也忘了分辩。倒是阿鹰耐不住性子,揎拳掳袖的要上去打架。

傅瑶怕矛盾进一步激化,一手劝退阿鹰,一边拦在赫连清身前道:“这位大哥,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我知你心中有怨,那怨气也该冲着北蕃王撒去,对一个女子咆哮算什么本事?”

那人愤然道:“北蕃铁骑杀我亲眷,淫人妻女,此等深仇,我等岂可轻易放过?”

“所以呢?你也要杀了她来泄恨?”傅瑶冷冷看着他,“莫说她如今是守备夫人,伤了她,你们都脱不了干系;即便她不是,这样辱骂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你自己良心便过得去?”

她自己也觉得这事情令人头疼。站在大历人的角度,她理所应当也是仇视北蕃的一方,可赫连清的的确确没做什么错事,她支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却实在不喜迁怒。

那人乜斜着一双眼睛看她,“你是何人,凭什么由你站出来说话?”

闹了半天,原来连她的身份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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