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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是国之大事(28)+番外

念及此处,他又问:“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众臣子都苦着脸摇头,却有一人迟疑着开了口:“臣尚有一法。”

第20章 贤妃

说话的这人乃是五年前潜渊阁始建的时候入阁的,名周简,二甲进士出身。他比起这些个要么是状元要么是榜眼的同僚来说,殿试成绩确实差了一些。

周简其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死读书,他能将古今史书背得滚瓜烂熟。五年前的殿试之上,无论晏回问他策论还是民生,周简都能从三皇本纪起,沿着春秋战国史记汉书……这么个顺序,一直讲到大盛朝,将其间所有与题目相关的典故一一筛出来,以史为鉴,背一个时辰都不用歇口气的。

虽有大用,却丁点不知变通,性子也古板,故而周简在这潜渊阁中一向不打眼。

晏回只当他又要长篇大论了,正要唤小太监添茶的当口,便听周简说:“前朝末年气数已尽,兵祸四起。祖皇帝于赣南揭竿而起,随其南征北伐的有八大姓,乃是钱岳胡明闰棉侯唐这八家。其中钱胡棉三家老祖宗不幸战死沙场,至祖皇帝入京,剩下五位皆封授异姓亲王,俱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祖皇帝晚年常因此事忧虑,为收束兵权,下旨令异姓亲王其子孙可爵袭三次,待次尽,降等降领袭爵。”

削藩之意丁点不遮掩,五位亲王带了大半辈子兵,在边疆呆得好好的,却被告知要他们卸去兵权回京养老,几代之后子孙也没了爵位,自然谁都不乐意。若不是念在旧时的兄弟情分,怕是要直接带着儿孙掳袖子打进京来。

祖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厚道,许了袭爵还不够,另许了一条作为弥补。周简说到了点子上,生得呆板的脸上也带了两分笑:“当时祖皇帝明言——‘凡兄弟们后辈嫡系姑娘,皆可有一女入宫,品貌中等以上即可,封正一品妃位。’”

一群老油条心中盘算:几代之后子孙没了爵位,便与平民无异。可若是后辈的嫡姑娘能入宫封妃,一来可保身后子孙荣华;二来,若是诞下皇子……未来尚有无限可能啊!祖皇帝这才能安安稳稳地拿回兵权来。

老一辈的都是莽夫,不擅钻营,回了京反倒被一群笔杆子压得死死的,加之边疆久无战事,没了用武之地,不得不在“封妃”一途上下功夫。

然而祖皇帝当时已年逾花甲,谁乐意让自家如花似玉的孙女入宫?众位亲王都瞅准了他的儿子,可高祖一登基,“断袖”的名声又传了出来。众位亲王寻思着再等等,这一等,直到进了棺材也没等到高祖的皇子出生。

子孙后辈不成器,没一个能扛得起家门的。因此五大世家逐渐没落,渐渐泯然众人矣。而祖皇帝许诺的“封妃”,皇家不提,史官不提,几位亲王临去前又没交待清楚,家中族谱也无人翻看,故而老祖宗之言被子孙后辈忘了个干净。

若不是周简入潜渊阁后将大盛朝国史背了个滚瓜烂熟,几乎如数家珍,怕是再没人能想起来这茬。

祖皇帝也没规定个年限,此时正好被晏回拿来捡了漏,唐宛宛这一支恰恰是唐家嫡系。老祖宗之言,又有史书可查证,当真是谁也不能多一句嘴的。

晏回难得笑得这么畅快,周简入阁五年,头回得陛下如此盛赞——“这回这史书背得十分不错,赏!重重有赏!”

如今除了德妃,妃位还有三个空,众人为了个封号争了一通,最后说:“不如取‘贤妃’之名,贤者良惠,再好不过了。这贤妃与德妃同品级,也不算打眼,还免得姑娘受欺负。等将来姑娘诞下龙嗣,自然是宫里头一人,到那时再改立为后,想来朝中无人敢置喙。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贤妃?”晏回一顿,不由失笑,笑得胸膛震动。视线落在纸上的“贤”字上,将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瞧了半晌,眸光极温。

众臣子不知陛下在笑什么,一时面面相觑。好在陛下很快收了笑:“拟旨吧。”

*

“唐家姑娘身具凤格”的说法只在市井民间打了个轻飘飘的水花,次日就没了影儿。隔了一日,册妃的旨意便入了家门。

道己公公念完旨,抬眼一瞧,见唐家从老到小都傻愣愣看着他,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竟无一人上前接旨。道己心道:果然唐姑娘的秉性是家族传统啊……

他忍了忍笑,上前两步提醒:“姑娘,接旨呀!”

“臣女领旨谢恩。”唐宛宛还算全家最镇定的那个,因为她对后宫规制一点不清楚,也不知道陛下愁掉了多少头发,这份圣旨才能到她手上。

可唐家爹娘却是明白人,先前还细细琢磨过:钟昭仪是三品太常卿的嫡长女,沈婕妤是三品卫尉家中嫡长女。冯赵两位美人出身要略差一些,却也比唐老爷这般的散官要好。

唐家爹娘先前还往好处想,兴许陛下中意自家宛宛,封个婕妤亦未可知。谁知竟噌噌跨了两个档,算得上是后宫头一人了,一时晕晕乎乎摸不着北。

道己公公又笑:“奴才先行恭喜娘娘了。钦天监好一通测算,将入宫的时间定在了八月三十,只因那日宜嫁娶,又宜求嗣,是少有的双喜之日。”

“求嗣”听得唐宛宛脸一僵,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己公公又说:“只剩一个月,确实有些急了。不过大人与夫人放宽心,太后娘娘派下的两位嬷嬷明日就到府上,需要置办什么,这二位都会弄得妥妥的。另有尚仪局女官一位,也是明日便到,教娘娘学习宫规礼仪。”

“这位女官是个和善人,又得了陛下交待,娘娘不必惮虑,放宽心跟她学就是。”道己还特意补充道:“学不过也不会被训的。”

唐宛宛默默瞧了他一眼,都不敢想陛下是怎么形容自己的……

临走之前,唐家老爷带着两个儿子送道己公公出门,道己又示意唐老爷往侧旁行过两步,低声道:“陛下特意吩咐内宫监典簿隔日来府上请安,大人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唐老爷一时还没明白这话里的“为难之处”是什么意思,只说“微臣谢过陛下苦心”,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北边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次日唐老爷上朝,主动上前跟他搭话的比以前十年都多,直叫唐老爷受宠若惊。这其中冷嘲热讽的有,捧杀的有,唯独真心祝贺的最少,都是他多年至交了。

上朝回来已经是半上午了,唐老爷还没行到正院,却见库房门口一群丫鬟仆妇进进出出,各个脸上带笑。唐老爷喊住一个仆妇,奇道:“这是做什么呢?”

那仆妇眉开眼笑答:“夫人在给小姐置办嫁妆呢。”

唐家到底是传承二百年的大姓了,积蓄自然不菲,只是因着人丁兴旺,分到各家的就少了。旁系子孙大多要靠变卖祖业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可唐老爷这一脉却没有坐吃山空的窝囊废,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守得好好的,唐宛宛家里光是库房便占了一个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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