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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是朵白莲花(4)+番外

仙君招手示意小家伙过来,问着他道:“你爹平时不在家,你是怎么消磨时间的?”

阿池没有回答,自顾自的从房中取了一本三字经,一笔一划细细描摹上头的字。

虽然人小,握笔的劲力不十分充足,可是瞧他那认真的态度,已经很有书法名家的神-韵了。

白何凑趣道:“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阿池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看他。

方才温恒在时还是有说有笑的,现在那小秀才一走,这孩子就变得沉默寡言。白何不知是他天性如此,还是仅仅对自己产生的戒备,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令他颇为挫败。

看来那人在他心中的位置,自己一时半刻仍是取代不了的。有那么一恍惚,白何想干脆使用蛮力,把父子二人全都劫走算了,但是转念一想,阿池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至于温恒嘛——仅仅是寥寥数语的对话,白何已经觉得这小秀才分外的倔强,而且食古不化,真不知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摸到小倌馆里去的。

但若是没有这桩奇遇,阿池现在或许已不在世间,大约这便是前世的缘法。仙君想着,心底咂摸出一种奇妙的滋味。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两个侍从伏在半空里都无聊得打起盹来,阿池这孩子却仍旧聚精会神伏案疾书。

好容易临摹完一页书册,白何殷切的问道:“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他自己虽不会做饭,大可以托侍从们往集市上买去,顺便能多制造一点与儿子相处的机会。

阿池摇了摇头,小心的离开方桌,站在门边望了望,只见夕阳已渐渐沉下,晚霞在天边染出绚丽的云彩,目光顿时变得熠熠生辉。

白何隐约猜到点什么,试探道:“是不是你爹要回了?”

阿池点头。

果然如此,看样子每至黄昏,小家伙都是这样翘首盼望。不知怎的,白何心里忽然有点不忍,看来在他不曾发觉阿池行踪的日子里,他们父子俩都是这样度过的。这般看来,自己这个仙君反倒未尽其责。

他蹲下身,看着儿子的脸认真说道:“表叔带你去找阿爹,好不好?”

不待阿池回答,大手一挥就将他抱了起来,大步走出院门。但见落日的余晖撒在乡野间,营造出一种温暖的气氛,格外宁静美好。

在此之前,白何已将村子的路径都摸透了,走起来轻车熟路。小心的迈过田埂中那些疯长的野草,他趁便问道:“阿爹平日里都回得这样晚吗?”

大约是因白何愿意带他去见温恒,小家伙的态度也和悦了不少,糯声糯气的道:“有时候晚一点,阿爹说我要是等不及饿了,就到大婶家里凑合一顿。”

虽然不曾体验过人间的生活,可想而知一个鳏夫带着孩子多么辛苦。白何沉默了一刹,道:“你阿爹家中再无其他亲眷了么?”

小团子指了指自己圆乎乎的鼻子,“有我啊。”

是呀,这三年来一直相依为命,自然比旁人更加密不可分。白何笑了笑,觉得自己终究不能操之过急,不过温恒这个凡人倒实实出乎他的意料,尽管有着孤清的身世,他看起来倒并非怨天尤人的那一类,反而极有目标和决心——尽管这目标在他一个神仙看来相当俗不可耐。

真是有意思的人啊。

白何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越过两三个土丘,眼瞧着村塾近在咫尺,白何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只见学堂里并排着走出两个身影来,其中一个自然是那眉清目秀的小秀才,至于另外一个稍微高大些的,白何就不大认得了。

两人有说有笑,模样看起来十分亲密。

白何蓦地觉得心里有些着恼,突兀的问道:“那人是谁?”

阿池伏在他怀中,轻快的说道:“那是常叔叔,和阿爹认识很久了。”

原来是老朋友,还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白何不禁冷笑了一下,还以为这秀才郎一个人孤零零的,其实并不寂寞嘛。

背上仿佛爬了数只蚂蚁,窜得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白何忙默念了几句仙诀,将躁动的心绪镇压下去。

嫉妒是凡人才有的情感,在他身上不该存在。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嫉妒?本来都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只在机缘巧合之下共度了一夜而已。

那股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

温恒引导孩童们下了学,才和常云起一道从书塾里出来。常云起是县衙里常主簿家的公子,闲暇时也会来塾中教他们算学——这些孩子们不是个个都要参加科举的,学些做生意的诀窍,对他们或许更有帮助。

常主簿是这附近有名的大善人,常云起继承乃父家风,性情亦十分温良。独独有一样不好,他为人太过热心了些。

譬如温恒今日来迟了些许,就被他翻来覆去的质问,温恒只得支吾过去,总不能说家里来了个自称神仙的古怪人物,那样恐怕会将街坊四邻尽皆吓坏。

谁知道是人是妖啊,若非这所谓的“仙君”确凿无疑的说出那夜的经过,温恒现在仍是半信半疑的。

“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着了风寒?”常云起关切的问道,便欲伸手探他的额头。

“不用了。”温恒侧首躲开他。

他仍是不习惯与人肢体相触,兴许是那次的后遗症使然。

常云起再要说话,白何却抱着孩子虎虎生风的出现在两人面前,粗声大气的道:“温恒,随我回去!”

温恒正要问他为何把阿池带过来了,却被这位仙君的派头吓了一跳,这是做啥子呀?跟捉奸似的。

那边常云起亦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问道:“温兄,他是谁呀?”

第5章 热情洋溢

温恒还没说话,白仙君抢先答道:“我是他表叔!”虽然他对这个称谓不怎么满意,但比起虚无缥缈的“朋友”称谓,还是亲戚关系来得紧密多了。

没有错,他针对的就是眼前这个凡人。

说话太快,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白仙君又忙补充道:“是这孩子的表叔。”

免得有人误会他是温恒的长辈,把他想老了——虽然他的确够老。

常云起哦了声,心道他刚才还真差点误会,就说若是温恒的表叔,少说也过半百了,怎可能这般精于保养。

常云起一壁伸出手去,一壁浅浅笑道:“在下姓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白仙君懒得睬他,径自向温恒挑了挑眉,“阿池腹中饥饿,咱们还是快些回去。”

温恒并不懂得修罗场的含义,但是也模糊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不大对头,遂点了点头,抱歉的向常云起道:“明日再会。”

常云起也不计较这位“表叔”的失礼,只含笑颔首离去。

温恒从白何怀里将孩子接过来,却见阿池长长的睫毛垂下,已经打起了呼噜。他心下略感诧异:阿池颇为认生,每常家里来了客人,虽不十分吵闹,却总有些不自在,何以在仙君怀里却睡得这样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