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
南美洲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就在两周后引起了美国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
程建邦怎么也不会想到林惜的皱眉是为情所困,自我怀疑的重新审查起了他刚出的卷子。
就在程建邦低头的下一秒,林惜抬起了头。
她受够了自我怀疑,拿着自己酝酿好自己的台词,要试探顾念因一番。
可话没开口,就停住了。
明媚的日光通过窗户洒下,映照着顾念因平静写题的侧脸。
她看起来一如往昔,笔尖触碰纸张的节奏却算不上多流畅。
太阳能将世间一切照的清晰,却也能将不好伪装成好的。
所谓经验,就是托刑秀的福,林惜一眼就从顾念因计算的节奏幅度中发现了问题,而后是原本寡淡无色的唇瓣更加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死掉。
准备好的话先往后放了放,林惜别扭开口:“喂,你怎么了?”
“生理期。”顾念因轻声回答道。
似乎因为身体不适,她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点倔强的勉强。
寒性体质的人每一次生理期都像是在渡劫,顾念因早就已习以为常。
她包里常年备着布洛芬,可每次都要等着疼起来,疼的厉害了再吃。
算着卷子上的求极,顾念因写下了所求的答案。
她不紧不慢,好像疼不在她身上,这才低头开包拿出了药。
只是当她再抬起头来,干净的卷纸上就多了两抹独立包装的红色。
林惜没抬头,命令的声音却从她喉咙里发出:“吃掉。”
顾念因视线顿了一下。
她将拿东西拿到手里,品相极佳的红枣在日光下散发着暖人的温度。
“补气血的,跟你的药不冲突。”林惜又道。
顾念因轻勾了勾唇,苍白里有许多旁人看不出的情绪:“谢谢。”
她放下药片咬过了红枣。
在被脱水封印的原始的甜意随着唾液浸润复苏充满口腔的时候,顾念因又看向了林惜:“林惜。”
林惜的解题思路被打断,有些烦躁:“干什么?”
“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顾念因问道。
这人声音一如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生理期,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林惜觉得这人好像很擅长蹬鼻子上脸,她只要一给她好脸色,她就立刻要提出别的要求,要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道德绑架!
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林惜极度不屑这种行为,厌恶拒绝呼之欲出。
可顾念因正抬头看着她,日光打在她贫血的脸上,难掩苍白,只一双眼睛还干净透彻,却又随着微垂下的眼睫,透着股羸弱感。
……不过,女孩子生理期的确挺难受。
而且这种时候求人帮忙,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借姨妈巾,打热水之类的。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刷这个人好感。
林惜瘪了下嘴,松口道:“说吧,你要什么。”
顾念因唇瓣轻吐:“我想要你。”
第23章
班里分布着笔触划过纸面的声音,程建邦翻过了卷子,班上的同学大部分还停在正面。
没有人分神注意教室最后一排的动向,也不会注意到,林惜腾红怔住的脸。
我想要你。
这四个字太过暧昧,就是没有情绪,也听的人心口一撞一撞的。
林惜不是那种被人几句挑逗就掉进什么幻想的人,她清醒的很,没办法理解顾念因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将这一切归结为:“顾念因,你疼糊涂了吧!”
顾念因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接下了她没说完的后半句:“我想要你帮我记一下作业。”
林惜登时一愣。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又一次被这人激得一下上来,却也因为这人迅速降了下去,脑袋里的想法由“顾念因疯了”,转变为“她已经疼的这么严重了吗?”。
顾念因的声音轻轻地,说的速度也很慢:“下周的两次补课我都请假了,所以想要你帮我记一下笔记重点。如果有发卷子,也想你帮我送来。”
这么说着,顾念因就抬眸看向了林惜。
这折磨人的生理期给少女清冷的脸上蒙了一层倦色,气血不足的脸让人莫名联想到了夏季最常见的白色蝴蝶。
她记得这种蝴蝶好像叫什么……□□蝶?
她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告诉过她。
回忆无从查询,接着林惜视线里的这只蝴蝶小姐就对她抛出了请求:“可以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刚才那句吓人的“我想要你”,顾念因的这句拜托林惜好接受多了。
反正昨天她也帮自己收拾了书包卷子,还她这个人情也是应该的。
林惜“昂”了一声,接着托起下巴吐槽道:“拜托这位小姐,你以后说话可不可以不要大喘气?”
顾念因温吞启唇:“抱歉,我没太有力气。”
林惜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忍苛责,只摆了摆手:“行了,既然知道自己没力气就不要浪费力气了。”
可顾念因并不这么觉得。
她拢了下身上的外套,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所以,你以为我一开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窗外无云,日光平静。
顾念因的目光就这样停在林惜的脸上,平静又羸弱的眼睛下装着比谁都深邃的想法,明明是静水无波,却透着层莫名其妙的诡谲,淡漠而戏谑。
林惜怎么会想到顾念因会追问这件事,明明是她表述有误好嘛!
林惜的确是理直气壮,顾念因也看似弱势的微垂着眼。
可日光擦着这人的眼睫落进瞳子,金光清明,仿佛一眼就侦破了对面人的心思。
……自己刚刚因为她这句话想入非非了一秒,也的确是事实。
“发神经!”
两相事实被人光明正大的摆在桌上,不敢面对的人先丢盔弃甲。
丢了这么一句话,林惜就别过脑袋哐哐写起了卷子。
也不知道刚刚这话骂的是顾念因,还是她自己。
那边讲台上,程建邦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答题,确定自己卷子没有出的太难,一脸自信的看向了林惜。
结果这位身经百战的老教师就看到他的爱徒正低头框框写题,眉头紧锁,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程建邦清楚林惜只有在遇到很难解的问题时才会出现这样子的状态,整个人瞬间更加凌乱了。
可怜的卷子又被翻过去,被人从头重新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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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沉,太阳在临落山的时候朝天空倒映下了一片粉色。
像是洒满天空草莓奶昔,又就像是林惜某一瞬间红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