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些记忆,方楚宁不可能喜欢一个男子。
谢珏知道很难,却抱着微薄的期盼,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期待,他明知道期待会落空,他仍是在努力。
“阿宁,你在桑南伤重,影响了记忆,不着急,这也不是永久的,总有一天你的伤痊愈了,你的记忆就能回来了。”
“伤痊愈了,就能恢复吗?”
“会的!”
“可我的伤痛已经恢复了。”
谢珏摇摇头,叹息一声,出门去了,方楚宁不知他去做什么,等到差点要睡着时,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方楚宁如临大敌,头皮发麻,只觉得前方是他的宿敌。
太可怕了!
谢珏端着一碗药进来,房间里飘着苦药的味道,“我不喝!”
方楚宁不等谢珏催他,果断拒绝,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谁来都不管事,直接装死,“我困了,要睡了。”
他为什么要起来受折磨。
“你与周不言等人去喝酒,今日还没有喝药,起来把药喝了。”
“我不喝,我身体早就痊愈了,根本不用喝这种苦兮兮的药。”
“讳疾忌医,你喝药都不遵大夫叮嘱,身体如何能痊愈?阿宁,你在桑南几乎失去性命,是你伤得最重的一次,你没有养好。”
“我早就养好了,这一路上没有起热,也没有不适。”方楚宁不耐烦地掀开被子,“你比我府中的侍女还要烦。”
“你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将军,身体强壮,你能单手挥动三钧重的长枪,能降服最烈的战马,能三日不眠不休地熬鹰,能赤手空拳收服猛兽。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如初,所以你的记忆并无恢复,阿宁,休养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要慢慢的养,听大夫的话,在绿柳山庄时侍女每次熬的药,你都倒在养荷的花瓶里,你不曾好好地喝过药,所以你的身体一直难以恢复,这一路上我盯着你喝药,你已经极少起热,疲惫,是不是?”
方楚宁想了想,似乎是如此,这一路上他的确被迫喝了许多药,谢珏可不像府中的侍女那么好糊弄,他的确不爱喝这些苦涩的药,每次都倒在花瓶里,每次都躲着人,本以为无人知晓,没想到被谢珏知晓了。
可谢珏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极少没人在身边伺候时也是能饿就饿,饿到受不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垫垫,他做不来细致的活,熬药这活一点都不细致,熬出来的药又浓又苦又涩,根本难以入口,偏偏本人毫无知觉,问就是药就是苦的,良药苦口,因此方楚宁被迫喝了他亲手熬的苦药,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前几次一喝就拉肚子,谢珏一口咬定是方楚宁身体太虚,并不是药的问题。
方楚宁一见到谢珏端着药就怕了,没被谢珏毒死,他觉得自己真的命很硬!
“这药……非喝不可吗?”方楚宁皱着眉,感觉胃部都疼抽疼起来,感觉难受极了,已是习惯性的反胃了。
“你不喝药,身体何时才能康健?”
“这药喝了,我感觉自己病更重了。”
“那是你的错觉,你不想喝药的错觉。”
方楚宁,“……”
他真的服了谢珏,总觉得谢珏刻板,他恍然大悟,“你身体看着文弱,以前定是我在照顾你,我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对!”谢珏承认。
“贴身照顾,亲自熬药?”
“对!”
方楚宁懊悔至极,恨不得穿越回以前一巴掌扇死自己,要你多事,他身边就没有侍从吗?需要你一个人亲力亲为,你有什么毛病呢?
“我熬的药也是这么苦?”
“良药苦口。”
“我不信,我觉得你在下毒,我怀疑你在给我下慢性毒药,那种能控制我的毒药,离开你就必死无疑的药。”他以前的药没这么难喝,绝对是谢珏熬药方式不太对。
“阿宁,我……”谢珏突然笑了,方楚宁头皮发麻,谢珏笑成这样绝对没什么好事,果真听谢珏说,“我时时刻刻都有这样的冲动,所以,你喝不喝?”
方楚宁喉间一紧,接了药,一饮而尽,那药苦如黄连,是他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东西,他对不起当初府中的侍女,她们至少会在药里放一点糖,综合苦性,谢珏是熬得浓郁,真想把他喝挂了的节奏。
他这么听话,谢珏也很满意。
“喝了药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府中若无聊就让周不言带你出去,我午后回来,你午后仍需喝药。”
“不必了,这药,让府中下人熬就行。”
谢珏倏然转过身来,眼神森冷,“你试试!”
方楚宁,“……”
这药,他真的非喝不可吗?
谁来救救他?
第895章 熟悉
方楚宁醒来后,周不言休沐在家,要带他去中州城中熟悉风土人情,方楚宁洗漱用膳后问,“谢珏呢?”
“王爷有公务要处理,一早就离开了。”
“他一个文弱书生没带人出门吗?”
“王爷身边都有影卫,不碍事的。”
“影卫?他哪里有什么影卫,一路上都是我和他。”
方楚宁从未见过影卫,谢珏的影卫神出鬼没的,旁人的确也很少见到,可也做不到完全的影子,时常要跟在谢珏不远处,方楚宁看不到也正常,周不言说,“王爷身边一般都会影卫,你都失忆了,别这么操心行不行,兄弟!”
“我一点都不担心,随便问的!”
周不言都不戳穿他。
周不言带方楚宁去游中州,中州与扬州风土人情一点都不一样,城中建筑也是方楚宁在扬州从未见过的,建筑粗狂且高,没有江南那样的精致,周不言带方楚宁去他们经常去喝酒的地方,中州城中最高的客栈中视野最好的一间雅间。周不言要了两壶酒,给他满上一杯,方楚宁已喝习惯了,且有点上瘾。
“你对这里熟悉吗?”
“没印象。”方楚宁朝楼下看去,路上行人若干,没有扬州城那样的热闹,方楚宁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感觉到一点陌生,“我在这里住过几年?”
“是啊,我们经常在这里喝酒,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最喜欢来这里喝酒,每次都是不醉不归。”
方楚宁心想,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对这座城池的感情,都没有扬州深刻,他是喜欢扬州的,喜欢烟雨朦胧,画舫听曲的浪漫,可他不喜欢中州,不知为何,这座城池让他心情很低落。
“我不喜欢中州。”
“怎么可能!”周不言说,“你没失忆前,还想一辈子都驻守中州。”
“可能是我疯了。”
“是,你疯了,失忆也是疯。”
方楚宁不与他争辩,酒楼都有说书台,楼下也有先生在说书,方楚宁对扬州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故事心有余悸,周不言看到他一直看着下面的说书台,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拍着胸膛说,“你当中州是什么地方,谁敢随便传这种流言,还敢编写成书,他是觉得牢狱里的馊饭好吃,还是牢狱温暖如春,这是军队管控的地方,我们中州兵马可不是吃素的,一开始的确还有人不长眼随便乱传,后来都被压下去了。你往北方,在宁州更是一个人都不敢传,私底下偷偷讨论都怕隔墙有耳,被宁州铁骑抓去教训,扬州传得厉害主要是因为富商云集,权贵颇多,且没有人压的下去,大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没有强硬镇压,真要镇压,哪有压不下去的,一个是亲王,一个是方家独子,每天听着旁人戳着脊梁骨骂,谁能舒坦?你放心,在中州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