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偶遇，当年我就负责河西这一片，正巧看见你孤零零一个人在赏灯，好心邀请你。”
“分明是看中我的金山银山。”
“看破不说破啊，皇后娘娘！”谢珣戏谑着，也不嫌弃凤妤走得慢，带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累了就等凤妤歇息，就如叛臣贼子到君临天下这条路，他们一直都携手共进，荣辱与共。
“我当年若没有金山银山，小侯爷还理我吗？”
“……会吧，毕竟阿妤生得那么美，赏心悦目，我也是凡夫俗子。”谢珣开玩笑说，其实雪灾后他就对她上了心。
元宵节见她一人在河边赏灯，在五颜六色的花灯中，凤妤那张沉鱼落雁的脸比花灯更光彩夺目。
他生了觊觎之心，眼底只有她。
哪怕明知他和她不合适，终究无缘，他也一意孤行，对她伸出了手。
“感谢爹娘，给我一副花容月貌。”
谢珣哈哈哈大笑，被逗得乐不可支，跟在下面的禁军们都在想皇上和娘娘在一起果真不一样，爱笑且风趣，连说话都温柔多了。
凤妤爬上观星楼仍是气喘吁吁，却比几年前要轻松得多，没那么吃力，登高望远，百里美景绵延在前，大雪中无数花灯腾空而起，如一条绚烂的花灯长河。
谢珣没有放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看着远处的夜景，在观星楼还能看得见皇宫，远远看去巍峨壮观，那是他们的家了。
“当年站在这里时，我们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是那里的主人。”凤妤说，她虽心有反骨，觉得当年的建明帝软弱，无能，被架空，却也没想过反了建明帝，她能想的就是哪一日建明帝犯病，侯爷再换一任皇帝。
“我们能想的换一任皇帝！”谢珣和凤妤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当年都是一样的心思。
谢珣也没想到自己君临天下。人生际遇就是神奇，如今两人十指紧扣站在观星台最高处，心境和当年截然不同。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谢珣和凤妤也都无所求。
不，凤妤还是有所求。
当年求的是家人康健，燕阳安定。
如今，她所求是与谢珣相守一生，生儿育女。
“放花灯吗？”
“我们去河边放吧！”凤妤轻笑说，“我还没在河边放过花灯。”
“你在京中几年，都没去河边放过花灯？”
凤妤轻轻摇头，“我从小身体一直都不好，在京中这几年冬天几乎不怎么出门，除夕元宵天气都很冷，祖母怕我受冻，都不允我出门。我本身也不爱热闹，那一年元宵节遇见你，是我第二次元宵节出门。”
“阿妤好可怜！”谢珣爱怜地摸摸她被冷风吹得有点冰的脸，他家小阿妤从小都被困在家里，他都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姑娘隔着窗户看着天上花灯那艳羡的眼神，肯定惹人怜爱。
“我一点都不可怜，我本身就不爱出门，也不喜欢吹风受冻，大冬天在家里被窝中算账多舒坦，况且姐姐疼爱我，虽然我不能出门看花灯，可她每年除夕和元宵都会在我院子里准备许多新奇的花灯，街上能见到的，我在院内也能见到，不出门就能赏灯。”凤妤提起凤姝时虽然还有些伤感，更多的是思念，逝者已矣，她能做的只有怀念，不能永远沉溺于悲伤。
好好地抚养如意长大，就是对姐姐最好的告慰。
谢珣也想起了谢璋，温柔说，“大哥和大嫂已经团聚，在另一边也会过得幸福安宁，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我知道。”凤妤有点难过地说，“就是一点想姐姐了。”
“走，我带你去放花灯。”思念这种情绪很难排解，只能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谢珣带凤妤去河边放花灯。
河边人潮拥挤，近卫怕出事，想着要不要清理一下人群，谢珣和凤妤都觉得没必要，他们在宫外长大的，也没那么在意细节。
河边放花灯的是未婚女子居多，几乎都是求姻缘的，谢珣这鹤立鸡群的模样在人群中非常的惹眼。
第657章 旧怨
河中放灯祈福，多是求姻缘顺遂，所以河边多是未婚女子，大雪飘飞中，少女们在河边身穿冬装，姹紫嫣红，极是好看。凤妤寻了一处僻静处，要了两盏莲花河灯，垂眸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心愿。
谢珣站在凤妤身边，展开身上的大氅为凤妤遮去落雪，宛若守护神在她身侧，守护着一方安宁。凤妤抬头朝他一笑，问谢珣，“你要不要放花灯？”
谢珣略一思忖，非常认真地说，“今生所求，神佛皆已满足，若是再求，那便是贪婪了。”
阿妤身体康健，相伴白头，北宁海晏河清指日可待，他已别无所求。
谢珣轻轻摇头。
凤妤微微侧头看着自己写下的心愿，她不想谢珣看到，谢珣控制欲强盛，很想知道凤妤写了什么，却又答应了她，只能按捺住自己心中所想，没有偷看她所写的心愿，只是想也知道凤妤求什么。
他的阿妤低头看着河灯不断飘远，神色平静，谢珣看着她灵动中带着少许伤感的眼神，有些心疼，却也无奈。
子嗣这事真的看缘分，他已经很努力！
他也知道不管说什么都缓解不了凤妤心中的压力，只好什么都没说，偷偷让人改了凤妤的药方，如今凤妤吃的药只是单纯的补气养血，强身健体，那些坐胎药不必继续喝下去。
他也未必愿意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去求一个孩子！
两人放了花灯后，牵着手沿着河边赏灯，无数的光影跳跃在凤妤的眼眸里，她试探地问，“真的无所求了？”
谢珣握紧了她的手，轻轻一笑，“阿妤，我所求的，都在掌心中。”
她才是这辈子他最大的渴求，她平安康健在侧，他别无所求。
两人相视一笑，谢珣说，“走，游船去！”
今晚花船夜游，极是热闹，谢珣和凤妤的花船虽大，却不算显眼，宫中也没有帝后出行的消息，所以河面上全是花船，都发生了花船拥堵的怪相。
凤妤裹着大氅在立于雪中，看着满河的船，忍不住感慨，“大家是真不怕冷啊。”
能游船的，几乎都是京中的氏族，或是富商，寻常人家想要在除夕夜租到一条花船还不容易。所以河边也是人挤人，极是热闹，谢珣笑容满面地搂着她，刚要说话，倏然抿唇，“那不是二哥和如意，怎么上方家的船了？”
方家的花船上挂着方家族徽，且是附近的船只，很容易辨认，大帅和方楚宁，谢珏，在甲板上喝酒赏灯，除了他们外，还有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花船内有人奏乐唱曲，是方夫人，小七和方玲君，还有一名与长公主年龄相仿的贵夫人，两名妙龄女子。
凤妤认得出花船内的贵夫人是李二夫人，也就是方大帅的胞妹，那外面坐着的就是户部右侍郎李大人。
“对，是他，能力不太行，又不能撤，烦！”花船上全是亲信，谢珣自是百无禁忌，“我本来想给他调到工部，或光禄寺，看在方家的面子上，想了想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