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楚宁的冬装也穿得随意，没有系好，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没有盘着，也没有束发，更过分的是他不穿鞋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着。看到谢珣进来时，方楚宁随意撩起衣袍，盖住裸露的腿脚。
谢珣，“……”
他要没这动作，谢珣还没那么生气。
那气氛，好像他是一个外来人。
谢珏眉目微垂，落下一子后，没有言语，方楚宁笑着说，“知许，你的伤痊愈了？这是要再打一架？”
“对！”谢珣压着脾气，坐到旁边的高凳上，目光不善地看着他，“来日在战场上再一决高下，你什么时候走？”
方楚宁捂着胸口咳嗽几声，看起来格外虚弱，配合上他那张淤青未消的脸，更有说服力，“我重伤难行，还要住上十天半月。”
“我都能起来练枪了，你狗屁的重伤难行，装什么娇弱呢？”谢珣嘲讽，“二哥，你别信他。”
方楚宁又咳了几声，眼角都被咳红了，看起来是真娇弱，“我下手哪有你这么黑，你三天就活蹦乱跳，我至少十天才能出门。”
一口大锅扣下来，谢珣快被气死了。
狐狸精果然心眼多！
坑他没商量。
方楚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了一眼棋盘，顺着落下一子，还有心情指挥谢珣，“知许，帮我翻个面，快烤糊了。”
“谁爱干谁干，我……二哥？”谢珣正怼着呢，谢珏侧身过来，拿着钳子把红薯翻个面，谢珣咬牙切齿。
这狐狸精，竟然还要二哥伺候！
岂有此理！
谢珏随口问，“你要吃吗？”
“要！”谢珣怒气冲冲说。
床榻右侧有一袋红薯，都已洗干净了，谢珏又夹了一个放在火炉上，谢珣看他熟练地烤红薯，好奇地问，“二哥，你会烤红薯？”
方楚宁喷笑，谢珣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狠狠地瞪方楚宁，又委屈，又倔强，他好像是没有方楚宁了解二哥。
毕竟，他没吃过二哥为他烤的红薯。
谢珣被气笑了，“中州主帅可真闲，你就不怕中州的将军说你闲话。”
“冰天雪地的，火气别这么燥。”
“谁知道你来西州做什么，赶紧走，大家都清净。”
方楚宁一语双关地说，“我来找韩子期谈事的，听风的目光日夜都粘在我身上，我能做什么？”
谢珏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谢珣冷声说，“你要不挑衅我，我能揍你，你能有机会躺在二哥床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狐狸精！”
谢珏夹着棋子，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方楚宁一时不知道该先反驳他挑衅谢珣，还是先反驳狐狸精，心中怪异感徒然而生，“我怎么就成狐狸精了？”
第439章 争锋
谢珣被堵了一口气，看着方楚宁懵懂无知的眼，再看一眼谢珏面无表情的脸，一想到他二哥单相思，且是无望的单相思。谢珣越想越气，这事要捅破，二哥岂不是要尴尬，他舍不得二哥有一点点不如意和尴尬，怎么可能会捅破，气得转身就走，胸膛里的闷疼也在提醒他这一场互殴是为了什么。
方楚宁敛了笑意，看着谢珏，“知许脾气越来越大了。”
“毕竟是王爷了，统领三军，慈不掌兵，哪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脾气好？”
“我啊！”方楚宁笑说，“我脾气就很好！”
“你要点脸吧，我一不在，你就在背后踩我？”谢珣去而复返，正好听到方楚宁踩他，“你脾气好，我这一身伤哪里来的？”
方楚宁和谢珏对视一眼，都没预料到他又折返，方楚宁笑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二哥给我烤了红薯，我还没吃。”
谢珏手指点了点棋桌，提醒方楚宁，“……到你了。”
谢珣又大刀阔斧地坐下来，盯着方楚宁，像是盯着犯人，方楚宁看着棋局，小声地和谢珏抱怨，“都怪谢知许，打乱我的思路，我都快输了。”
“棋艺不精怪我，真不要脸！”谢珣觉得那日打得不够重，应该把他的牙齿都打掉，让他一句话是都说不出来。
方楚宁这一局毫无疑问输了，他和谢珣拌嘴几句有一招下错了。
高手过招，一步错，步步错，棋局也救不回来。
“我棋艺不精？”方楚宁问，“我和听风能打平手，你呢？”
“怎么可能，二哥让你吧！”谢珣压根不信，二哥的棋是外祖父教的，且青出于蓝，没有几人能赢他。
“我在国子监六艺同期几乎都是第一。”方楚宁笑着说，“你排名多少？”
方楚宁一句秒杀，谢珣胸闷气短，只觉得再说下去要被气死，方楚宁倒是一点都没有说谎，他在国子监非常出名。
不努力，却能次次第一。
绝对的天赋型人才，谢珣虽然被气，却也心服口服，可就算天纵奇才，也是配不上他二哥，肯定是占了从小和二哥一起长大的光，才被二哥特殊对待。
谢珏轻轻地踹了方楚宁一脚，让他收敛点，不要再招惹谢珣，内伤还没好，又得被方楚宁气出什么好歹来。
谢珏可一点都不想看到谢珣被方楚宁气吐血了。
他自觉做得很掩蔽，没想到却逃不过谢珣的眼睛，谢珣看到他哥踹方楚宁一脚，更生气了，也非常委屈。
“二哥！”
这对谢珣而言，就像是亲疏有别似的，明明他才是二哥最亲的人。谢珏看着谢珣委屈的眼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天气冷，你要不回房休息。”谢珏认真提议，“带如意去玩也行，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盯着他！”谢珣沉声说，绝对不会放着狐狸精在这里勾引二哥。
谢珏已重新摆好了棋盘，方楚宁似笑非笑地问，“正好问你，狐狸精是什么意思？”
谢珣冷笑，“说你丑的意思！”
谢珏放弃当和事佬，“算了，你们出去再打一架吧！”
第440章 美人
谢珣说要盯着方楚宁，还真的盯着方楚宁，坐着看方楚宁和谢珏下棋，他的棋艺虽比不上谢珏，却也算擅长。在旁围观，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却又学不会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作风，非要指挥谢珏怎么下。
谢珏忍着他的骚扰，却是一次都没听过他的。
有一局输给方楚宁后，谢珣说，“二哥，你听我的，准赢了。”
方楚宁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珣，就他那毫无章法地乱下，谢珏早就输了，“你去把如意带来。”
“……好吧！”
被嫌弃的谢珣只好去找如意。
谢珏耳根总算清净了，却见方楚宁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谢珏无动于衷，拿过一个瓷盘过来，把烤好的红薯放在盘子里放凉。
一个给方楚宁，一个留着等如意来。
“你什么时候回胶州？”方楚宁夹着一个棋子，随口问，宛若聊家常般，非常松弛。
谢珏也如此，“正月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