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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咸鱼美人拿了反派剧本(188)

回程这一日,风和日丽,凤妤坐在马车上看着北蛮队伍,独孤靖和祭司走在前方,凤妤撩起车帘时正好看到独孤靖看过来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夜宴上独孤靖指名道姓要她时的眼神,心中不免厌烦。

若不是桑南隐有兵祸,这一次和谈独孤靖不敢这么放肆,北蛮和桑南像是勾结,朝中也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她隐约不安!

她接触过独孤靖和北蛮人,他们单纯,冲动,易怒。独孤靖除了和谈要杀谢珏,在狩猎时从容笃定,像是知道会有人配合他,也像是知道燕阳和谈的底牌。

她心中有疑,和北蛮人接触两年的谢珏,定有察觉,可二公子的眼睛……太医说神仙难救。若一生活在黑暗,二公子该如何自处?

谢珏非常平静,他坐在马车里,眼睛蒙上半指宽的绢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仪容得体,坐姿挺拔,醒来后不曾谈过自己的眼睛,更不曾因此失态过。方楚宁和他共乘一车,倚着车壁看着他,他伤得比谢珏要重一些,可他的身体调养能好,谢珏的眼睛却好不了。

方楚宁手指轻轻地搭在窗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阳光下青筋浮动,他想杀独孤靖。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杀一个人,想要剜了他的眼睛。踩碎他的眼球,可什么都做不了,独孤靖不能在燕阳境内出事,否则和谈被毁,多少人前赴后继用尸骨堆成的和谈成空,他就是燕阳的罪人。

听风怎么办?

他没了一双眼睛,要怎么办?

谢珏性子冷淡,情绪少有起伏。并不代表他不知疼痛,没有绝望。醒来后不吃不喝,沉默寡言,对他的眼睛闭口不谈。

他的崩溃,藏于平静之下。

谢珏伸手往旁边的桌台摸去,他尚不习惯黑暗,差点碰到茶杯,方楚宁倾身过去,握住他的手腕,“要喝水吗?”

黑暗中,触觉更加明晰,温热的皮肤贴着他的手腕,是他习惯的温度,熟悉的骨血,谢珏微挣,方楚宁放了手,给他倒了半杯茶。

茶水滚烫,他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反覆确定不再滚烫,放在谢珏掌心里,谢珏喝茶润了喉,方楚宁又倒了半杯,温热后再放到他的手里。

方楚宁罕见的焦虑,他宁愿谢珏哭泣,绝望,发泄情绪,却不希望看到冷静自持,变故横生,伴随终生,他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过去。

当年谢珣断腿,要被送回京,此生不能再上战场,谢珣和侯爷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大逆不道要打起来,还顶撞谢珏,深更半夜发疯去沙岭河跑马,把自己淹在冰冷的河水中。闹得人仰马翻,气得侯爷差点把他另一条腿打断。

谢珣的腿尚有痊愈的希望,谢珏又怎么接受自己终生失明。

“饿吗?”方楚宁问。

谢珏摇头,并不出声,他能感觉到车窗被支开,初夏的风已带了一点燥热。谢珏鼻尖晕出淡淡的汗。方楚宁蹙眉,半跪在他眼前,掌心抚向他的后颈,摸到大片湿润。

谢珏反应有些迟钝,想要拦时,掌心已贴着白皙如玉的后颈,方楚宁的掌心比他的后颈温度高,谢珏在疼痛中感觉到那片柔嫩的皮肤被带有厚茧的掌心摩挲。

紧贴的皮肤有些痒,谢珏缩了缩脖颈。

方楚宁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节白皙的皮肤染成胭脂色,他盯着那片红,眼中风雨如晦。

“哪里疼?”方楚宁哑着声音。

方楚宁自少年时就和谢珏同睡一榻,知道他的体质,畏寒不畏热,宁州盛夏时,男人们都带着一声汗臭。谢珏却衣襟整齐,心静自然凉。初夏出了一身汗,只能是疼的,张灵正也不知道给他喝了什么药,总是不见好,夜里偶尔能听到谢珏闷哼。

第220章 失约

“手!”谢珏拉开他的手,方楚宁不管不顾,掌心伸到他的衣襟里,又摸到一片湿润,这人疼得一身汗,面上却不显。

方楚宁暴躁又心疼,疼了为何不说,忍什么?

“我去喊张灵正!”方楚宁作势要出马车,谢珏慌忙去抓他,正好下官道,车轮滚过石头,略有颠簸。

谢珏抓空,单膝跪在车里,膝盖阵痛中身体朝方楚宁扑过去。

方楚宁刚掀帘,听到动静后回身,本能地张开双臂抱住他,谢珏疼痛乏力,摔在他怀里,淡淡的松香和药香笼在他鼻息里,方楚宁似是上瘾般,卷着他的气息藏到心尖。

谢珏不知扯到哪根筋,疼得闷哼,鼻息掠过方楚宁的耳朵。

方楚宁只觉得痒。

那种痒意从耳朵,蔓延到心脏,一寸一寸侵占感官,却又挠不到。焦躁,心疼和恼意激烈地在心胸交集。

情绪过于强烈,让他忽略伤口的疼痛。

方楚宁仰面倒在车里,背部的伤口撕裂疼痛,他咬紧牙关不动声色地搂着谢珏,一手护着谢珏的头,怕他磕到车壁。

动静过大,惊到赶车的影卫一。

“主子?”

方楚宁心脏失控乱跳,“小心赶车,别再磕着。”

“是!”

影卫虽是谢珏的影卫,却不敢驳方楚宁。

谢珏眉心微蹙,终于在漫长的黑暗中感觉到失明的厌烦,声音低沉且不悦,“扶我!”

“抱一抱!”方楚宁享受着一种诡异,又生疏的控制欲,双臂穿过他的腰,轻轻抚着他的背,“不疼。”

谢珏在黑暗中,羞耻得脚趾都卷起来,他比方楚宁还年长数月,这人却爱当哥哥般哄着他,这种错位感从幼年到成年,方楚宁都特别享受。

“起来!”

方楚宁不敢惹他,搂着他起身,血从衣衫渗透,红了地毯,方楚宁却抚着谢珏的背脊在安抚他,“到底哪里疼?你不吱声,是想我抱着你哄吗?”

“滚!”谢珏爆粗,手肘顶开方楚宁,又想到他有伤,刚碰到他的胸膛,又卸了力。

谢珏的眼睛一直不舒服,疼得难受,张灵正给他灌了药,敷眼的药也改了药方,只能生生地熬着。谢珏不想旁人看穿他的忍耐,可方楚宁太了解他。

“眼睛疼。”谢珏淡淡说,“张灵正换了药,正在解毒。”

“要疼多久?”

“两三天。”

方楚宁看着染了汗的脖颈,“怎么做能减缓你的疼痛?”

“安静点!”

谢珏摸索着坐回去,拉开两人的距离,方楚宁并未如他所愿地安静,“解毒后,眼睛能好吗?”

“不知。”

方楚宁有些难受,他想陪谢珏寻遍名医,治好他的眼睛。山林中,两人坐在枝头那一席谈话又浮现在脑海里,方楚宁如踩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你在山林中,本就打算受伤,是不是?”

谢珏半张脸冷淡而静默,最好的玉雕师傅都雕琢不出这样好看的骨相,方楚宁心疼之余,又生了恼意,“玩脱了,后悔吗?”

谢珏沉默是金,不作答。

方楚宁并不在意谢珏的冷淡,他冷笑说,“你早就猜到独孤靖会引你进西岩山,他设了局,你就以身做饵。你带我进西岩山,却不告知计划,听风,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