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子能够辨认方向吗？”
他沉默许久，因为半个身体都被我扶着的关系，每一次的呼吸我都感受得分外清楚，“……雾姑娘可愿赌一赌？”
我没有犹豫，“我相信花公子，方向……就拜托你了。”
后面没有什么大声音，我们逃走的事情暂时应该还没有被发现，我跟着花满楼指的方向像不要命地往前跑，根本顾不得别的。
他说的赌一把就是代表其实他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吧，不过即使如此，那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有这么多的力气支持着一直跑下去，花满楼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好像听见了风声以外的声音。
“……前面是悬崖。”
停下的瞬间我才略微感觉到了自己差不多没了力气，“……不会吧？”
“没事，后面没有人追……”
感觉他说每一句话都累得可以的样子，我也准备停下来休息，我自己都记不清我到底跑了多久，所以一停下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胸口的疼痛一点点开始蔓延，我本能地恐惧了起来，在这种时候也真的太不赶巧了一点吧。
可是无论我怎样希望它不要继续疼下去都没有任何用，原本不觉得扶着花满楼很累，这会儿也完全用不上力气。
“雾姑娘？！”
……还好……逃出来了……
我什么都听不清楚，这次似乎比前两次更甚，才一会儿就完全不能动弹，冷到瑟瑟发抖。
第22章 百年梦回虚无一场
“阿晴！阿晴你快起来别再赖床了！”
“唔……”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看见雾梓星正打算掀我的被子，“……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我怎么在这儿？”
“……”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说怕第一天上班会迟到所以让我早上路过的时候来喊你啊。”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总觉得心口那边隐隐泛疼却说不清那种感觉，揉了揉眉心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上班？”
“……指望你变得靠谱我真是想得太多了。”他不再和我废话，直接把我的衣服扔了过来，“快点起床洗漱！就算是在大伯的公司工作你也好歹有点给人打工的自觉行么？”
不对，不是这样。
头很疼，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完全想不起来任何自己已经工作了的事情。可是再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有这回事呢。
雾梓星在厨房里帮我做早餐，隔得老远就闻到了香气，我一边穿衣服洗漱一边还是对自己的记忆无比怀疑。为什么一觉醒来会……等等我之前是在干什么？
“你好了没，拖延症从高中一直到工作还真是……”
他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我好像很久没有听过一样，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有种落泪的冲动，怎么都止不住。
“……阿晴？”煎完蛋的他走出来看见我这个样子顿时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我忘记了什么？
怎么都想不起来，越想越是头疼，吃完饭换鞋锁门出去上班这一系列的事情我做起来却是顺手无比，就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这条路我毫无印象，却知道在哪里停下来，那些同事我也一样毫无印象，却能够在她们和我打招呼的时候直接蹦出她们的名字。
一上午就是在这样的恍恍惚惚之间度过的，我对着自己的计算机屏幕上严宽帅气的脸根本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咖啡，要不要？”
“嗯？”我顺着那手望过去，是坐在隔壁的美女，“……嗯，谢谢。”
“看你一整个早上都在发呆，昨晚没睡好吗？”
我摇摇头，“还行，咖啡多谢了。”
“快把你桌面换一换，我看你每天一开计算机就只顾着看宽爷了，还做什么事？”
扯了扯嘴角，我发现我不知道回她什么话。
这咖啡看来没什么效果，我才喝完没多久困意便又袭来了，恰好是午休的时间，我干脆趴在桌子上打算睡一会儿。
耳边有不少奇怪的声音，我听不大清，只觉得睡意越发的重。
“有什么在下帮得上忙的，雾姑娘尽管开口。”
……
“好久不见，雾姑娘。”
……
“……若是如此，在下愿意照顾雾姑娘一生一世。”
好熟的声音，好熟的口气，心口的疼痛好像也清晰了起来，我想要拨开眼前的雾气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是怎样都没有办法。
即使清楚地知道现在是在梦中，痛觉还是那样真实，一点都不符合小说里梦里不会疼的那种描述。
“放心吧，我没事。”
谁，到底是谁？
最后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满身冷汗，一旁的计算机屏幕上是一片黑的屏保，记忆似乎有一瞬间的定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动了鼠标，我看着眼前这个叶孤城装束的严宽，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好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记忆扑面而来，一时间完全招架不了。
不可能的啊……真的就是个梦？
我其实是安安稳稳地生活下来了，一直到大学毕业实习工作么？可为什么那些事那么清晰？不对不对，我梦到的那个人说话的时候……那种口气，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仿佛还能够看见自己站在西门吹雪面前说自己是叶孤城小妾的样子，还有十四，还有花满楼，陆小凤，每一个人都鲜活得好像我走出一步就能够碰到一样，这些都是一个梦么？
心口的疼一点点蔓延开来，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自己傻逼一样地选了喝下那瓶药，后来瞎了的事情，明明真切得好像就在昨日，却一点都触碰不到。
呼吸都停滞了下来，空气中有细微的炸裂声，再去听的时候已经寻不到踪迹。
好难过。
好难过。
好难过。
这不是应该开心的事情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眼睛也已经好了，还有哪里不满足吗？
把人家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然后自己回过来还可以毫无压力的生活么？不可能是梦的吧，也不可能告诉自己那只是小说里的人物的吧？
“老七，她醒了。”
“多谢六哥了。”
这声音熟悉得我根本不用去想是谁，可这一次无需我再拨开眼前的雾气，因为我还是那样什么都看不见。
“雾姑娘昏迷了这么久，可算是醒了。”
原来颠倒过来了，原来刚刚的一切才是梦，我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发出的声音艰涩无比，“……这是在哪？”
回答我的却不是花满楼，那声音听上去和他有几分相似不过多了不少的戏谑，“这是在洛阳，姑娘且放心住着吧，先前找到你和老七的时候还真是将我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