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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5)

姜拂衣重复:“魔鬼沼?”

“嗯。”燕澜不紧不慢地道,“我族归降云巅国之后,族中有一部分巫不服管教,叛出族群,一起进入不远处的魔鬼沼,因此我族现如今有两处聚集地。”

姜拂衣:“你爹去管教他们了?”

燕澜沉默片刻:“家父生于魔鬼沼,是那群叛乱者的首领,一直都是。”

姜拂衣:“?”

怎么有点子听不懂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瞧他并不想多提的态度,姜拂衣也不多问,提议道:“一个月太久了,我心急,想必你也心急,不如你把相思鉴拿出来给我用用,至少咱俩先确认下,他是不是我那个混账爹。”

燕澜又摇了摇头,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我拿不出来,相思鉴不在族中,十几年前被天阙府的府君借走了,至今不曾归还。”

姜拂衣:“……”小子,我怀疑你在耍我。

她还不曾开口,刚从法阵落地的柳藏酒先大喊一声:“什么?相思鉴既然借出去了,之前我问你借时,你为何不告诉我?”

燕澜淡淡道:“我若没记错,你只跪下问我借,一句也不曾问过相思鉴还在不在。”

柳藏酒真要吐血了,额角刚要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崩裂开。

岂有此理!

哪怕自己有错在先,柳藏酒也要出手教训这个王八蛋一顿,让他知道自己这一路,也有在让着他!

正要挣开绳索,姜拂衣按了按他的手臂:“燕公子若是告诉你,相思鉴在天阙府,你会不会去偷?”

柳藏酒:“先借,不给再偷。”

姜拂衣:“天阙府不是万象巫,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一旦闯了云巅国大国师无上夷的府邸,必死无疑。”

“呵,也未免太小瞧我。”柳藏酒话是这么说,但终究没再继续挣脱绳子。

燕澜朝姜拂衣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姜拂衣往桥上走,打算跟着守卫离开:“几位大哥,麻烦带路。”

没辙,只能先在这住上一个月,刚好养养身体。

她才刚踏上玉石桥,桥对岸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全遮獠牙面具,包裹也挺严实的人。

瞧着身形,像是个女人。

姜拂衣手里的“拐杖”微微颤,这是杀意。

燕澜恭敬行礼:“您提前出关了?”

守卫们也跟着行礼:“大长老。”

愁姑周身伴着强大的压迫力,继续朝姜拂衣靠近,冷冷道:“少君,她身上有股呛鼻的死人味道,您感知不到?”

姜拂衣的心脏明明已经停止跳动,却在听到“死人味道”四个字时,仿佛狠狠跳了一拍。

燕澜的嗓音也微微有些发紧:“我知道,我是亲眼看着她从棺材里出来的,我猜,她应是个尸傀邪修。”

姜拂衣:“……”

感谢,不必费心编谎话了。

愁姑仍在缓慢逼近姜拂衣,席卷的威势愈发猛烈,厉声质问道:“少君既然知道,为何不就地格杀,还将她带回万象巫?”

“她虽修邪功,却不是坏人。”

“你如何确定?”

“凭她可以拔出我父亲的剑。”愁姑移动时,燕澜也已经慢慢走到姜拂衣前方,阻挡住迎面而来的杀意。几经犹豫,当众说道,“她或许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愁姑身形一顿,脚步终于停下了。

她仰头,难以理解的看向燕澜:“少君,如今万象巫是个什么情况?您究竟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第4章 量天赋

“事情是这样的……”

燕澜压低声音,三言两语讲了讲姜拂衣的事情。

愁姑听罢气笑了:“你爹是个混账东西不假,抛妻弃女的事儿也绝对干得出来,但他绝对不会违背祖训。”

巫族男女,一生只允许有一个伴侣。

一旦拜过神灵,哪怕走到最后貌合神离,也是自己挑的,自己受着,绝对不能反悔。

“他但凡稍微懂点变通,咱们也不会如此头痛。”

燕澜“嗯”一声:“我也不信,但我不信不代表此事绝无可能。人家既然找上了门,又真能拔出剑,总要给人家个说法。”

“说法?找你爹要说法?”愁姑的视线绕过他,落在姜拂衣身上,有些幸灾乐祸,“又是一个想不开的。”

姜拂衣:“……”听起来不太妙,种种迹象表明,那位大巫好像是个很难搞的人。

愁姑又指向姜拂衣:“你随我走。”

燕澜阻拦:“我的家事,我来处理就好。”

愁姑道:“您先管好您自己吧,您可知道,您外出的这段日子,猎鹿又觉醒了好几种天赋,一直捂着不说,就是想等您回来,当面给你难堪。”

远处有人禀告:“少君,大祭司有请。”

愁姑叹了口气:“动作真快,您前脚刚到,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不给。”

燕澜安慰她:“无妨的,我已经习惯了。”

又偏头对姜拂衣道,“姑娘,你且在此安心休养,一个月后,等魔鬼沼的毒瘴散了,我派人通知你。”

“多谢。”

……

姜拂衣目望燕澜和愁姑离开,说着话往最高处的巍峨宫殿走去。

柳藏酒也被押入牢房。

燕澜已经点明了姜拂衣的“身份”,守卫待她毕恭毕敬。

侍女引路时,也时不时偷眼打量她。

路上连续冒出来好几个巫,无一不是席卷着杀气,直往姜拂衣面前冲。

都被侍女拦下。

得知有燕澜作保,才诧异着离去。

姜拂衣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明白燕澜为何会犹豫将她带回万象巫验证。

她以为自己悄默默来,若找错了人,并不会影响对方的名声。

却原来千灵族对她现如今心跳暂停的状态如此敏感,燕澜早知道根本瞒不住,必须坦白,才可以护住她。

姜拂衣领了他的好意,尽管她并不害怕。

遇上再强的敌人又如何,她现如今已经是个死人状态,顶多挨打时会痛罢了。

就像现在,每走一步路,都似钝刀刮骨,凌迟割肉。

一进客房里,姜拂衣立马抱着心剑趴在床上,闭上眼直哼哼。

疼啊。

真的好疼。

而且她的身体好像只剩下痛感了。

侍女送来瓜果点心,她毫无食欲,强撑着吃一口,咽不下去直接呕吐。

心心念念想泡个澡,侍女请她试试水温,她也分辨不出来冷热。

麻木着冲洗了下,姜拂衣擦干长发,换上万象巫为她准备的簇新衣裙,坐去妆台前,捧着铜镜认真自窥。

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这张脸,果真没令她失望。

只是苍白的也未免太像女鬼。

姜拂衣扒拉了下妆奁盒,仔细涂些口脂,总算是有了点鲜活生气。

试想一下,心脏破个窟窿都这样痛苦。

母亲剜过心,岂不是更难受。

但这笔账却不能算到她爹头上,因为母亲赠剑的动机原本就不纯粹,是在买股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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