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未必。”
就是因为爷爷这没头没尾老神在在的一句话,徐又焉几乎是玩了命的在给他处理这些烂摊子。
一天的会议时长被拉满,偶尔得了空,还要担心徐荼是否平安落地。
可这丫头倒好,不仅没有报平安,电话接通,还是这样一幅要跟他划清界限似的态度,徐又焉恨不能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好好审审这个丫头。
他没有说话,徐荼就保持安静。
耐着心的一本一本的把书放进箱子里,封上口,再贴好标签。
电话里只有电波流动的声音和胶带“刺啦”拉开的刺耳声。
好难得整理了七七八八,电话已经显示通话时长为36分钟。
这个期间,谁都没有说话。
徐荼其实有些说不上来自己这点小女生的情绪从何而来。
徐又焉的行为挑不出半点毛病。
送她去机场,关心她是否到家,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哥哥。
她的别扭大概来自于沈浓的那句话。
“他们就是命定的恋人啊。”
好像在那一秒,心里有一颗一直被她压着,不去承认就不会破土而发的种子在缓慢生长。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扰乱着心智,会让人变得不理性。
爷爷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只有亲情才是永远扯不开的牵绊。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打破她和徐又焉之间的和谐。
而徐又焉的行为在她这里逾矩了。
哥哥是不需要这样事无巨细的关注妹妹的,容易让她误会。
徐又焉几乎是默契的察觉到了她手边动作的停止。
“忙完了?”
徐荼刚想说嗯,想了想,到底是多说了两句话,“我把书全部打包,明天托运回国。”
“我让人明天就上门。”
“不用,”徐荼很果断的拒绝了他,“我在这边朋友很多,还有Pare和他的兄弟们,我自己可以的。”
这个时候把Pare提起,明显是带了刻意。
徐又焉不知道她回去后发生了什么,态度和在机场时候近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可到底是个沉稳成熟的男性,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既然收拾完了,就早点睡。”
草草的挂了电话。
徐荼坐在一堆纸箱子中间,恍惚觉得这一幕太过熟悉。
好像爷爷第一次跟她说,要和四哥保持好男女关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敷衍着他。
只不过那时候她本就没觉得她会和徐又焉有什么未来。
他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徐先生,她是寄居于徐家名下的野丫头。
层级殊途,她不过是应着爷爷的要求,去做一些在徐又焉看到算计他的事情。
可这次,她的心念不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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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这趟回来,时间被填的满满的。
先是回了趟学校,亲自跟Mr.Wolson解释了她中断学业的原因。
虽然已经跟导师发过了邮件,但她到底还是有读博的想法,国外gap常见,可态度总还是要有。
她临走前从徐又焉的书房里淘了件上好的石墨,借花献佛送了出去。
Mr.Wolson偏爱一些中国文化,只一块石墨他掂不出价钱,但礼多人不怪这件事情,绝不是中国人的特有。
她的理由充分,爷爷生病,她想要回国陪护。
Mr.Wolson自然是长辈一样的拥抱着她,“It’s all blow over,i will be waiting for you,joy.”(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等你的。)
而后徐荼把家里的一些日常用品打包,转运回国。
她和沈浓足足整理了2天。
看似不长的四年,因为她当年做了要永远在这里的打算,因而像一个完整的家。
再之后,她去了一趟瑞士,把爷爷交代的几件东西存进来Credit Suisse。
徐荼以前在这边便有账户,徐又焉给她开的,最初的本意是方便她在海外消费。
既然是帮爷爷做事,就用了新的私人账户,好在提前预约,不至于在这里留置太久。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当真约了沈浓和Pare。
下次再来瑞士滑雪,只怕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事情。
徐荼以前很少会发社交软件,她朋友不多,也不是一个需要去求得旁人关注的性子。
可现在,既然她有别的想法,就自然想要去试探一下。
沈浓找了专业的跟拍团队,大大小小的各类照片拍了数百张,徐荼第一次凑上前去,挑了两张自己的,又挑了张她和Pare的合影,最后在沈浓的强烈抗一下,还是放了一张三个人的共同照片。
粉色蓝色和绿色的滑雪服凑在一起,好看的很。
徐荼思忖了许久,最后的文字处也只是发了个滑雪的表情。
屏蔽了徐家人,独独把徐又焉放了出来。
采尔马特今年的圣诞活动花哨,从十二月初就开始,白雪皑皑的木屋小镇,被装点的红绿交映,缀满彩灯。
游客自然也多,竟然还难得的有夜晚市集。
沈浓拉着徐荼凑了半天的热闹,等折腾回酒店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
徐荼的手机被冻关了机,等到打开时,最先弹出来的就是徐又焉的未接来电。
现在这个时间,国内是白天。
徐荼毫不犹豫的拨了过去,难得的,只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四哥,我手机之前关机了,有事情吗?”这话说的,冰冷又生疏。
徐又焉当真是要气笑了。
徐荼不知道憋着什么火气,他不联系她,她自然连条信息也不给他。
却还知道要发朋友圈来气他,还真是他的好妹妹。
“你帮我向你的小男朋友带好了吗?”
“哇哦,”听到这话,徐荼惊讶了一下,“我忘掉了,你等我,我这就告诉他。”
说着,徐荼对着空气喊了声,“Pare,my brother says hello to you。”
继而过了几秒,她这才回话道:“他在洗澡,让我跟你说谢谢。”
徐又焉的笑容几乎是瞬时充斥着整个听筒,是少有的,发自心底的笑意。
“陈荼,你不适合撒谎。”
又或者说,你从来不适合对我撒谎。
“你在ChaletZermatt Peak开了三间房,你的在顶楼星空,和你的小男友隔得有点远。”
徐荼看着玻璃外的漫天雪景,有些生气的怒斥道:“徐又焉,你查我。”
“我从来都没有查你,你的账号填了我的联系邮箱,现在你的订单就在我的界面。”
徐荼长呼了一口气,她只想着来采尔马特不要住自家的木屋,却俨然忘了,最初她出国时的所有证件都是徐又焉替她办的。
每一个的联络邮箱,都是他的。
他当真像是空气似的,渗透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