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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人保护区(135)

打头由侍卫开道,仆人丫鬟在肩舆四周伺候,最后还有一小队人马负责殿后。

围在正中央的“国师大人”,坐在肩舆之上,一如往常的样子,白衣羽冠,神色淡漠。

自从那日一喝花酒后,余三就觉得自己就像是场大病。

整日昏昏沉沉,头疼难耐,全身无力。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病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已经获得了认可,这些日子,无论是仆从还是侍卫,甚至连司城防和宫里的人,都对他意外的恭敬。

今日,司天监少更是毕恭毕敬的来请人,说天象有异,西山以北有地龙翻身的征兆,邀他入宫一叙。

他这两日精神好了不少,虽然四肢依旧乏力,但是头疼和晕眩已经好了一半。

便想着出来走走也是走走,等回去的时候,还能去林宅看看林小姐。

若是她不愿意为妾,那么为妻呢?

他揉着太阳穴,强撑着脸上的表情问身侧的侍卫:“前面有人出殡”

侍卫点头:“对方十分蛮横,张口就想让您避让,这京都除了陛下,哪里有您让的道理?”

这要是搁在前一段时间,乔三肯定不会让,但是这些日子他卧病在床,昏昏沉沉想通透了许多。

他声音虚弱无力:“死者为大,让。”

这个回答,在侍卫的意料之中,他神色正常点头,浅浅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走到对面的出殡队伍前,朗声对对面道:

“国师说了:林家的出殡队伍又如何?林姑娘撞死在祭天台前,并没有入国师府,这林家父子跟他也就毫无关系。他今日有要事进宫,无暇在这耽搁,劳驾各位给让出一条道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混乱来的太过突然, 坐在肩舆上的乔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护在队伍后面, 并没有听见上前去的侍卫和对方说了什么, 只看见对面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乔三抓着摇晃的椅子,有气无力的喊着:“退,快退!”

可哪里还来得及。

纸钱漫天飞舞中,汹涌的人流朝着这边挤了过来。

如同雨季洪流决堤, 打头的两个侍卫,瞬间就被冲垮, 几个宫女踉跄的往后退, 跑的跑, 摔的摔, 就连抬肩舆的苦力, 也被被挤倒了两个。

只听“轰”的一声, 整副肩舆摔落在了地上。

乔三被摔得七荤八素,扶着椅子扶手坐正后, 对上的就是众人愤怒的眼神,

他心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假冒国师被发现了?

不行, 他不能呆在这。

假冒国师, 被发现是会被剥皮的!

乔三腿脚发软的从肩舆里爬了出来,想走到右手边的小巷子里先避上一避, 只是今日的他不比往日。

现在他头疼欲裂,腿脚发软,踉跄刚刚爬出来, 站都没有站稳,便被人给撞倒了。

有人认出“国师”,尖叫着想要停下脚步。

“啊——”

“停下——停下——”

但是后续的人源源不断的挤了上来,推着他们不由自主的上前,一脚踩在了地上之人。

惊呼声、尖叫声、哭声……一时混乱做一团。

直到府衙带人过来,马蹄声整天,所有长刀出鞘,这才算是维持住了秩序。

京都府尹赵启良坐在马背之上,眼底露出了淡笑,脸上却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快,快去救国师大人!”

等衙役找了一圈,终于在肩舆一侧,找到了满身血迹,一身污泞的“国师”。

他双眼紧闭,手臂垂着诡异的角度,脸上青紫一片,口鼻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

衙役一脸不可置信,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国师的鼻下,感受到呼吸后,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双眼赤红。

他家里两个弟弟妹妹当年得了瘟疫,奄奄一息之际,是国师带着大夫赶在活埋之前,将他们救了。

还记得那年,他白衣如雪,却丝毫不怕污浊,将弟弟从泥地里抱了起来,轻声安抚着。

年轻的衙役半低着头,全身愤怒而战栗着,他哽咽道:“国师大人,我带你回去。”

他将“国师”背起,所有人都自发的让开一条道,所到之处,一群暴徒却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衙役看了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全身颤抖,看着他们痛哭流涕。

内心却是冰冷一片。

他将背上放在一旁人家里借来的椅子中,等待大夫前来诊治,转过身对着府尹一拱手:“大人,这些暴民如何处理?”

“抓!”

“是!”

衙役刀刃出鞘,刚踏出半步,便感觉到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摆,他回过头对上了“国师”睁开的眼睛。

就看见“国师”大人视线落在了对面有人抱着的牌位上,沉默了几秒钟后,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四个个字。

“放了……他们。”

……

四月二十七日,国师与宋家出殡队伍相遇,因谁让道产生冲突,死三人,重伤十二人。

国师奄奄一息之际,却依旧念着为他人求情。

四月二十八日,国师大人伤情恶化,高烧不退,时而昏沉时而清醒。

四月二十九日,京都有名的大夫皆被请入宫,婉言国师伤及肺腑,寿元不会超过一个月。

四月三十一日,国师发布“罪己告”,百姓哀泣。

***

罪己告一张贴在公告栏上,半个时辰不到,就出在了三人所住的宅子里。

“余自继承师尊衣钵以来,上不能分君上之忧,下不能解民之困苦,有负师尊之遗愿,陛下之相托也。”

“……疫病水旱之灾,匪患战事之祸,众生多艰,故因竭诚……”

“……余不但没有成倍安抚之,还耽溺于四处纵乐,酿成大错,林家三口皆因我而死……”

……

“余自知寿元将近,七日后祭天台前,定自焚以谢罪,传国师之位于苏昱。”

长五百字的罪己告,一百字是格式礼貌,三百字是自黑,剩下的一百字才是重点。

概括起来四个字。

自焚,传位。

“不仅名正言顺的除掉了“国师”,还把国师之位换成了自己人。”

余初坐在窗台上,一手拨弄着花草,听谭宪念完罪己告,啧啧称奇:“尤其是这‘罪己告’,所有黑锅让叶同志背完了,下一任就可以不受任何影响。”

书桌前,叶长谦将罪己诏折起来,压在了书桌上,接着余初的思路:“而七日后自焚,不仅使新帝摆脱了干系,使其以后免于流言,而且替下一任造了势。”

刺杀国师或者让国师悄无声息“病逝”,太容易惹民众猜忌,也容易让叛党利用。

谭宪神色比起前两日轻松了不少:“算算账,对方这一招接一招的连环套触底后,也该轮到我们了……余初,你去哪?”

原来是余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朝,朝着门外走去。

余初脚步未停:“我回去睡觉,现在中午十二点半,午休时间。”

谭宪皱眉:“应对之策,你不留下来一起讨论?”

虽然余初级别不够,但是当年孤身一人来到京都,所思所做,都十分让人惊艳。

他还是十分想听听余初能不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几斤几两我自己有数。”余初背对着谭宪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等你们讨论完,把能告诉我的部分告诉我就行。”

她对京都驻点内部多少人员、有什么设备、掌握了什么信息……一概不知,能讨论什么?

自然是好好休息,说不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也好精神十足的去执行。

叶长谦一看她甩手掌柜的样子就想笑:“记得起来吃晚饭。”

“好嘞。”

春困睡起来没完没了。

余初睡醒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被当做临时办公室的杂物间灯火亮着,应该是两人还在讨论。

几个鹰者匆匆从临时办公室出去,却也不走大门,借着墙面一跃就勾着了围墙,轻轻一翻就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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