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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雨明天结束(17)

“双床。”姜换半趴在高高的前台,垂着手,“你能不能别乱脑补。”

青年无所谓地耸肩,但也加快速度为他们办好了入住。

他对姜换提议:“等会儿请你吃宵夜?憋一肚子话,找不到人讲。”

姜换:“再说吧。”

收起钥匙,他把身份证还给喻遐前看了一眼,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笑了笑。进了电梯喻遐问他笑什么,姜换说怪不得别人以为你是高中生。

“办身份证的时候确实还没高考啊。”喻遐满脑子那青年的表情,莫名不爽,语气也有点冲,“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没认出来?”姜换说,“他是谢文斯。”

喻遐:“……啊?《清风弄》的谢文斯?”

姜换点了点头。

于是喻遐想演员滤镜真害人。

直到五分钟前,“谢文斯”这个名字在喻遐心里还是《清风弄18号》里那个少见的反派主角形象,阴晴不定,又疯又狠。哪知现实中遇见,谢文斯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活脱是个爱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五好青年。

两年前他宣布淡圈息影,之后偶尔出现,和富二代女友在海滩度假啦,回家继承公司啦……结果跑到这儿来当青旅前台?

真任性啊,喻遐想,说:“你们是朋友?”

“不算。”姜换撇了下唇角,“《清风弄》和《云雀》是同一个时间段拍的,都在麓阳取景,他闲着没事经常过来探班。”

《云雀之死》,姜换迄今为止作为参演者拿奖最多的电影。

怪不得人家说电影是个圈,喻遐回忆刚才谢文斯和姜换说话的表情,他的桃花眼,他暧昧的打趣,忍不住浮想联翩。

“那你们关系很好吗?”进了房间,他终于问出口。

姜换看起来一下子就明白喻遐的言外之意,他倒在床上用手机看外卖,没回答喻遐,反问他:“饿不饿?饿了我们找点宵夜吃,让他请客。”

喻遐说随便,一般饿。

姜换问:“吃生的牛肉吗?特色。”

喻遐想着就不太有胃口,但看姜换好像很感兴趣就说都可以。

半个小时后姜换带他出门,谢文斯应该是交接了工作,换一身便装在青旅门口等他们。他想和姜换勾肩搭背,姜换躲了过去,他们说了几句话,很小声,说完后谢文斯回过头望向落后两三米的喻遐,突然大步向他走去。

喻遐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

带着明显敌意的反应让谢文斯和他自己都愣了愣。

“看看你的小朋友!”谢文斯对姜换抱怨,“他以为我是坏人,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姜换说:“你不是坏人吗?”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微抬起手对喻遐勾了一下:“过来。”

冲动和不安驱使喻遐快步上前,抓住姜换的手。他掌心汗津津的,姜换没嫌弃他直接握住,手指被姜换全部收拢牵好。

他们走在一起,毫不避讳,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被姜换带着穿过街道,巷子,斑马线,大厦中间的阴影。

脚底是五彩灯光与泥泞,混在一起看不真切,美丽迷离又危险,就像姜换的私密世界,喻遐莫名觉得自己懵懵懂懂地朝里面踏了一步。

第11章 第二次决定离开

千禧风青旅就坐落在春明市老城区的边缘,往前走不到2公里是当地一条热闹的大排档街,过了10点,只剩宵夜还开着了。

宵夜店生意火爆,等了十来分钟才好不容易腾出空桌,挑不得环境。

他们三个被安排到角落里的矮桌,四方形,板凳差不多是儿童体型的,坐得很憋屈。但谢文斯和姜换都毫不在意,喻遐自然也无所谓了。

云省多少数民族聚居,饮食口味也复杂,和东部地区差异巨大,不少食材和做法喻遐以前根本没吃过。他已经在临水镇领教过那些热带风情的调味,当时蒲子柳拿着攻略说这边牛肉可以生吃,同学都跃跃欲试,喻遐没敢。

现在两把生牛肉和生虾裹满了辣椒酱汁端上桌,喻遐闻着香辛味道,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动了动,竟然有一点馋。

可能也因为谢文斯在旁边一口生牛肉一口啤酒吃得畅快,喻遐被这模样刺激,不合时宜地涌上胜负欲,即使他根本不用跟谢文斯比什么。

喻遐肩膀贴着姜换的肩膀,他一直不动筷子,姜换转过脸看他。

喻遐很纠结。

闻着馋和真的吃又是两回事,他还是克服不了心里的膈应,而且那些虾看着太像直接剥了壳端上桌了,怀疑咬一口会在舌头上滑腻腻地跳。姜换要刚才没看他就好了,他可以当做被无视然后继续发呆,结果一接收到目光,总感觉一定要有点动作,不能被谢文斯看扁。

哪怕谢文斯和姜换确实没什么,哪怕他们真的连朋友都不是。

可他和姜换,不也连朋友都不是吗?

生食仿佛成为投名状,能帮他抓住姜换的注意力,喻遐思来想去,默念三遍“也不是吃不了”艰难地把手伸向一串虾。

“别吃生的。”姜换给喻遐开了瓶可乐,塞进他伸到一半的手,“有点其他菜。”

喻遐不服气:“我想试一试。”

姜换直接地说:“不行。”

他于是像饱胀的气球被戳了下瞬间干瘪,那股勇气转瞬消失。

喻遐恨恨地咬着吸管,可乐被一口气喝掉大半时发出空气膨胀的咕嘟声。他听谢文斯左一句“姜换老师这是特色啊你不让人家吃”,右一句“姜换老师你不让尝试怎么知道小朋友不喜欢”,默认了姜换是他的监护人一样。

他今年都快21岁了,当然不愿意老被看成高中生,喻遐正要说点什么,姜换神色如常地堵上了谢文斯的胡言乱语。

“他没吃过这些,回头肠胃不舒服你负责?”

“你负责啊。”谢文斯直笑。

姜换根本不理他,低头把两个鸡翅从钢签上扒到喻遐盘子里,刮掉上面一层糊辣椒。

好吧,真的很操心很家长。

尽管他早已经过了需要监护人的年龄,也不知道姜换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过当着谢文斯的面,姜换对他好得十分明显。喻遐太容易满足了,他的快乐像易拉罐里的泡泡,轻轻摇晃,就冒得停不下来。

看着姜换已经开始给鸡翅去骨,喻遐咬吸管的牙齿松了松,含混地说:“姜换。”

他以为姜换听不见,但姜换“嗯”了声,尾音往下坠。

原来叫名字是会有反应的啊,喻遐想,又小声喊了一句,姜换再次“嗯”,末了放轻了声音:“你吃点儿吧,晚上又没吃饭。”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算性感,但别人模仿不来他十分之一的慵懒腔调。

云省的烧烤调味都偏重口,佐以香料,十分有特色。无奈喻遐不太能吃辣,不知姜换又是怎么得知的,总之每次进盘子里的肉菜沾的辣椒都少。

即便如此喻遐吃了点后也开始觉得油腻,正想看看菜谱找点清淡的碳水随便填饱肚子,姜换从外面端进来一碗清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