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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鹤/相爱相杀(73)+番外

他醒过神:“知道了。柳姑娘呢?”

小厮道:“姑娘房里并没什么动静样子。”

他点点头,再出门去山庄门口。仍是慢慢的走去了,在侧门边站着等一等。纵然身后这座百年山庄的大厦将倾,他只是望着纷扬大雪出神,思量着:“不知阿绫吃了梅花糕没有?”也不过一会儿,远远的马蹄声过来。严夏见着他诧异道:“顾庄主不必如此多礼。”

他微笑道:“严大人与先父平辈论交,又曾是我师兄上峰,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第一枚棋已落子,豪赌的棋局鸣锣开场了。他保持着这样平静微笑,着看着严夏下马将缰绳递给仆役,随即伸手礼让他进门。“顾庄主请。”他也抱拳与他互让。

“严大人请。”

只因九回庄出了这样事情,但凡是听过花楼凶案的,江湖上谁不议论两声?上个月顾家大做水陆道场的法会,六扇门便也如附骨蛆一般跟了来。严夏雪夜上门,要问究竟。“论说贵庄私仇之事六扇门本不该插手,只是这样罪大恶极的凶徒,必要过问一声。”

张家舅舅险些气吐血。纵然知道花楼事可能与九回庄相关,然六扇门一脚踏着官府,江湖诟病谓之鹰犬,被他们插手,名声着实的烂!面上还要带笑的让顾凌羽重述了那夜之事。“阿羽你来和严大人说。”然顾凌羽那夜也是身在局中,所知不过事后推测,说出来也如云山雾罩一般。只是到最后突然牵进了一个江绫。

“你是说那位柳姑娘还活着?”严夏震道。六扇门要进人,焉能不把祖宗八代查得清清楚楚?徐子奚身边有个青梅,严夏一早知道。他立时要见江绫,只是被张家舅舅拦住了说:“她割腕自尽,正昏迷床上,尚未醒来。”

严夏皱眉道:“她为何自尽?”

顾凌羽低声道:“只因柳姑娘已将所知全数告知先父了,后来她……觉得万事皆已托付先父,牵挂已了,割腕自尽。”说到这里,声音便哽住了,默了半晌才接着道:

”大人,当日先父向您所述,便是柳姑娘亲口所说。先父瞒大人的事,也唯有柳姑娘还活着而已。”

严夏默然一会。江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婢女身死、未婚夫遇害,她自己好容易逃脱了那凶险之夜,顾伦当时瞒她之事,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回顾从前,不过叹天有不测风云,唯唏嘘而已:“顾老庄主用心良苦。”然花楼案与九回庄相关只余江绫一人。他在椅子上坐了半晌沉吟终是不死心:“那末我等柳姑娘醒了再来。”果然之后张家夫妇定了时间要走,严夏便送拜帖来,只称听闻了柳姑娘已醒,约定某日某时来见。

鲁氏不知严夏是故意的,还在发愁:“若我们走了,严大人之事如何办。”张家舅舅冷笑道:“无事,阿羽总也要一个人招待客人。严大人与妹夫有故交,他自有分寸。”又向顾凌羽投来一眼,两人便心知肚明。

一时到了厅中坐下,严夏呷了口茶明知故问道:“上次与张当家的一谈,犹在昨日。想是令舅已是回去了?”顾凌羽微笑道:“眼看要过年,舅舅在家中也有许多事,三日前便回去了,如今家里只有我和柳姑娘二人。”

他便点点头道:“听闻柳姑娘已醒了,故此投贴拜访。不知柳姑娘现下身体可还好?”

“好许多了。”提及江绫,他的笑容方才有些温柔。“我已将大人来访之事告诉了她。她说承蒙大人垂问,必定应诏来见。”

他话音未落,江绫已是提裙跨入了厅中。眉目秀丽清冷的少女,一头青丝、一身素服,不施脂粉,连脸也是苍白。淡漠眼神望在顾凌羽身上,他不觉站起来轻声的道:“柳姑娘。”

他满腔思念的看她,她怎会搭理呢?她的脸色那样苍白。视线交错不过一瞬,江绫重望向严夏身上,顿了一会,蹲身敛衽行礼。“这位想必就是严大人。”

严夏道:“不错。是柳姑娘?”

江绫重直起身来,抬起头,朝他浅浅点头一笑。不卑不亢,一身的温柔如水,身姿聘婷,如风摆柳。

“……不错,小女便是柳伊。”

昨夜仍是大雪。

顾凌羽举着灯去书房做他每日必做的文功课。那从前也是父亲的书房。他进了门在桌前坐下,拿过昨日看的账本,再看一看身边摆的,还有老大一叠,也只是默默的翻开来看。九回庄经营百年有余,名下也有诸多田契地契生意账册,再有张氏遗留下的嫁妆,这些却不是鲁氏能做的,都要顾凌羽一本本从头看过去。今年丧事办得太紧凑,年前理账是不行的了,他仍要认真看完了,出了百日,掌柜们是要来报账的。

他从前哪里管过什么账呢?最多出去跑马时替父母巡查一番店铺,也只是闹着玩一般。如今也只能多点了几盏油灯蜡烛,继续埋头看账本。窗外大雪纷扬,风吹动了树枝絮絮地呜咽。烛光映他用功的影子在窗上,久久的不动,偶尔放下手中作业,去将烛花挑亮了,影子便一跳,闪一闪,重回孤单的一人。

安静直到门外喧闹突起。“姑娘、姑娘!不如让小的先去通报!”小厮在门外战战兢兢地阻拦。他猛地抬头,听着门外那声音冷笑道:“不必,我是来杀你们庄主的!”门被用力推开,大敞的屋子,冷风吹进来,吹着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姑娘闯进他的世界。江绫明晃晃执着剪刀冲到他面前,他呆呆看着她不动道:“柳……姑娘。”轻声的将声音含在口里,像是也缠绵唤过了阿绫。江绫将前日送来那本刑事律书并他舅母的信狠狠摔在他案上,那剪刀便狠厉的抵上他颈。她面上笑容冰冷。

“你不要以为我舍不得现在杀你。我现下有力气了,这一剪刀扎死了你,大家省事。”

门外颤巍巍的道:“庄主。”他被江绫挡着看不见,也舍不得将眼神从她面上移开。只是目光动也不动的向外挥手:“你关门出去,离远点。我和柳姑娘有话要谈。”门终是默默关了,呼吸声随着脚步远去。待人语都不见,剪刀已是入颈半分,血流了下来,然内力护了体,江绫怒红了眼,拼力的用力,手上青筋起了,再寸进不得。

“顾凌羽!你有种便让我杀了你!你真以为我不敢!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他只轻声的笑道:“你都想明白啦?”轻轻扶了她的剪刀下来,她要挣扎,他一手便辖制住了,按着她到他怀里,捧着她的脸,珍惜的去吻,一下下的摇晃。“嘘,阿绫,嘘。”欲哄她安静。她怒在他怀里发狠的挣扎:“顾凌羽,你怎么不去死!”她死命的捶,恨不得一拳把他捏碎成烂泥!然他是紧紧的抱着她,圈住她的气力,吻住她的声音。不停地道:“阿绫,阿绫。嘘,阿绫。”

第二枚棋已围城,她终是困在他臂弯里,永远出不去了。她终是挣到脱了力安静,伏在他怀里,只是喘气。顾凌羽轻声道:“阿绫?”小心的松开一些想看她神情。她的脸露出来,甚至不知自己挣得指甲都裂了,她怒得连呼吸都颤抖,痛得连声音都撕裂。“你好大的狗胆,你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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