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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谋妆(12)

薛柔拉着有些害怕的林楚楚站起来,浅笑道:“公主府中红梅之景让人流连,薛柔与林姑娘贪看花色,这才误了给长公主请安,还望公主勿怪。”

昭容看着眼前婉约清雅的女子,微一挑眉,“你就是薛柔?”

薛柔浅笑,“正是小女子,还未多谢长公主准小女子入府赏这红梅之恩。”

“你也喜红梅?”

“为何不喜,这满园红云之色胜过万千繁花,玉瘦香浓,傲雪寒霜,这世上又有几人不喜?”

昭容长公主听到眼前女子笑语晏晏再三夸奖府中红梅,眼底的笑意不由深了些。

这些红梅对别人来说只是景色,年年岁岁都会盛开,可对她来说却是意义非凡,她仍记得当年出嫁前父皇替她开府之时,那个同样浅笑嫣然的女子和她一起种下了这片红梅,并相约以后每一年红梅盛开之时,便在这园中赏花饮酒,只是等到她出嫁之时,那女子却已魂陨香消……

昭容长公主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金钏,对薛柔多了几分柔和和亲近。

“你倒是直性子,快与林家小丫头一起进来吧,外头风重,小心入了寒气。”

林夫人见幼女并未吃罪昭容长公主,反而得她这般亲近,不由面带喜色,她感激望向薛柔,她之前还怕自家幼女跟着薛柔站一起损了脸面,如今倒是觉着这女子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堪。

昭容长公主坐在上首之后,便抬头看着自外走进来的薛柔和林楚楚,此时冬日一抹暖阳刚好洒落在两人身上,薛柔头上原本平平无奇的青竹玉簪突然绽放出萤光七彩来。

“好漂亮的簪子!”昭容长公主和席间众人均是动容。

秦白雅连忙笑着道:“姑母,那簪子是薛姑娘自己所制,听闻她亲自画图于宝华楼,以萤石新艺而出,雅儿也很是喜欢,只可惜宝华楼萤石不够,想要这簪子怕是还得等月余才行。”

席间众人闻言看着那青竹玉簪都是异彩涟涟,女子本就以自身妆容为重中之重,这首饰在某些时候更是有点睛之用,若是她们也有这样一支簪来,必定会更添几分美意。

薛柔似没看到众人目光,她带着浅笑走入亭中,而芹兮则是扶着林楚楚,待到进入席间后,林楚楚径直去了林家夫人身边,薛柔却发现席间并无她的位置,一时站立当场。

孙月茹和杨氏暗笑,而薛素婉和她母亲孙氏更是心中爽快,满脸的讽意。

这席间位置本就按身份尊卑排序,一般女儿家都是跟在母亲身边,若只是一人前来,也提前有坐席安排,可是薛柔她哪怕在薛氏里辈分再高,在其他诸人眼里,她也只是个从云州来的毫无根基的小娘子,这长公主府的席宴,又怎可能单独为她留位?

正当不少人准备看薛柔笑话时,上首的昭容长公主却是突然开口:“薛柔,你且过来,就坐在安定身边吧。”

“谢长公主。”

薛柔见昭容长公主替她解围,不由感激地朝她笑笑,这才带着芹兮一起走了过去,坐在安定郡主身边。

安定郡主原本就靠着昭容长公主,而薛柔又临她而坐,便成了这席间除了安定郡主和长乐郡主秦白雅二人外,离昭容长公主最近的人,这一下,原本看笑话的诸人都不由眼热起来,特别是孙家和薛家母女,都是瞪着薛柔,恨不得给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昭容长公主仿佛没看到众人神色,见薛柔坐下后开口道:“今日宴会乃是邀各位夫人千金闲暇小聚,赏梅作乐,大家不必太过拘束,尽管随意即可,本宫还邀了京中第一舞姬水玲珑以舞助兴,还望各位尽兴。”

“谢昭容长公主。”

众人纷纷行礼道谢,待到再次坐下之后,真敢随意的却没有几人。

直到席间琴声渐起,一身艳丽裙装的水玲珑遥遥而入翩翩起舞之后,大家面上的拘束这才渐渐淡去,三五两人的聊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勋贵夫人和昭容长公主搭起话来。

☆、012 刁难

薛柔坐在软塌上,无人招呼,她也乐的自在。

她一手闲靠在桌旁,脑袋搭在胳膊上,嘴里吃着点心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歌舞,时不时懒洋洋的点评几句。

芹兮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无人理会薛柔,便跪坐在旁替她斟茶,面容娴静,动作婉约,那模样比起模样懒懒的薛柔反而更像贵女几分。

安定郡主原本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曲,一扭头瞧见薛柔这懒散样子,不由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说薛柔,你怎得这般懒散模样,靠着桌子跟没骨头似得,也不怕人笑话。”

薛柔扬眉笑起来,“安定,这人生在世寻的不就是个自在逍遥,若连赏个花看个舞也不能随心舒适,那还求个什么?”说完她视线遥望席间众人,美目清浅,“你瞧瞧她们,就算这般委屈自己来迎合他人,又能如何?倒不如如我这般,自在就好……”

安定郡主听着薛柔直呼她闺名怔了怔,在听到她所言之后皱眉就想反驳。

然而当她顺着薛柔的眼看了眼席间众人,见着她们谈笑间也正襟危坐,饮酒吃东西时脸上也挂着合礼却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发自真心的笑容,生怕让别人觉着自己不合礼仪不如她人,安定不知怎么的,突然也觉着瘆的慌。

不远处昭容长公主本就注意着薛柔,闻她此言神情一晃。

“阿昭,你何必这般委屈自己迎合她们,你瞧瞧我,生来逍遥,死去肆意,祖父说人这一生不求其他,只要自在就好……”

“砰!”

昭容长公主手中的绕枝缠花琉璃杯跌落在案上。

“长公主?”

聂嬷嬷骇的连忙上前,伸手拨开了酒盅,怕酒渍污了长公主的衣裙。

安定也是回头,就见到昭容长公主死死看着薛柔,那眼神,似喜,似怕,似惊,又似悔……复杂的让她理不清。

安定郡主不解地望着她母亲,不明白为何就连见了陛下也从容自若的母亲,会出现这般神色。

席间原本说笑的诸人也安静下来。

薛柔抬起头来,状似关切,“长公主,可是出了何事?”

昭容长公主望着薛柔那张美丽却完全陌生的脸庞,心下被勾起来的复杂心绪却难以平复,她仔细看着薛柔的双眼,想要从那里面寻出记忆中的模样,然而半晌后,薛柔却只是那般平静回望着她,澄净透彻的眸子中无喜无悲,只带着淡淡的关切。

她失望了垂下眼眸,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昭容长公主疲惫地靠着聂嬷嬷,挥手道:“无事,只是方才手滑掉了酒杯,惊着大家了。”

“公主言重,公主乃万金之躯,只要您无事,我们也就安心了。”孙氏面带讨好笑着道。

昭容长公主却只是淡淡挥手,有些神思不属,也并未如往常那般去接她的话。

孙氏不由尴尬,想要再说话,看能不能找着机会替薛云蓉美言几句,却被薛素婉在桌下扯了扯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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