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让颜瑶做了回诱饵……”杨副总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的人冷峻的神色，不得不闭上嘴。
车子缓缓穿行在城市里如水的夜色中。车内一片沉寂。
颜瑶对于他们刚才的对话似懂非懂。她记得，那天在医院里，杨副总去而复返，除了讲起姚舜宇的很多事情，也透漏了一点，公司里近期会发生比较大的人事变动，可能会给她带来一些困扰，让她做好心里准备。
事实证明，这样的困扰是她进入职场以来，经历的最大的一次震动。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回想起过去这一个星期的煎熬，她仍有些后怕。
杨副总边开车边向颜瑶解释了这几天事情发生的始末。
她跳舞的视频本身并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有人想借机把“她”请走。事实上，最初的视频里，根本没有拍到朗蔻服饰还未上市的新款，即便是后来处理视频时加入背景里的衣服，虽是他们的新款，却是他们没有做大货、根本不会上市的新款。
却不想杨副总竟然将计就计，让人把视频发到了外网。事情闹大以后，一听要负法律责任，信息网络部门的小占就坐不住了，偷偷地向他们举报，是方菲静以总经理室的名义，要求他把视频发到公司内网，并且不能对任何人声张。
“你也不要怪她，那个女孩子也不容易，她也只是受了别人诱迫。”杨副总叹道。
“那她以后去哪？”颜瑶想起天台上方菲静对她恨之入骨的剖白，心里有些堵得难受。
“她成绩这么好，本来学院里就已经保荐她直升本院研究生的。只不过，她自己放弃了。现在回去也还来得及。其实她的性格更适合在学校里，这样的结果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也跟她聊过，公司也低调处理了她的事情，不会影响她以后的学业。好了，我们到了。”
杨副总停好车子，结束了这个话题。
颜瑶还有很多疑问，方菲静并没有去现场，她怎么拍了视频？为什么市场部的总监也突然离职？
她突然意识到，杨副总是借她这件事，想把幕后的人引出来。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诱饵”。问题是，姚舜宇为什么要生气杨副总这么做？
颜瑶开始还以为这也是他的意思，如今看来，他好像另有想法。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一语不发的人，脸上似有不悦的神色。
但他们已经被迎接进入一家高级会所，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再问。只得跟随着进入。
***
会所里的服务员把他们引入二楼的一间包厢。
门开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房间里，刘为与Susan如触电一般闪开。他们的神色都有一丝慌张。走近的时候，颜瑶看到刘为白色的衬衣领上有一个小红块，像是口红的印记。
众人落座以后，在杨副总的招呼下，众人一起干了一杯。杨副总还一一敬了他们，感谢他们的支持和配合。他们俩看颜瑶的目光都有些闪烁。
幸好，杨副总说他们要去另一个包厢，与公司的职员庆祝一下。他让颜瑶留下招呼他们俩，他们连连推辞，说不用把他们当外人。最终，这个包厢又让给了他们俩。
颜瑶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想到舒铭，心里突然很难过。三人到了另外一个超大包厢，里面很热闹，公司里大部分的同事都在。只不过，他们一进来，突然安静了很多。
杨副总到底是比较善于调度气氛的人，带着所有的同事一起干了一杯。还点了一首《真心英雄》，因为是大家都熟悉的歌，现场的气氛再次被带动起来。
整个过程，姚舜宇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静坐在角落沙发上，有职员来给他敬酒，他也不推辞，直接喝干。
颜瑶坐在他对面，中间隔了一个玻璃茶几。她已经数不清他到底喝了多少杯。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围在他旁边的人都招呼过来，“来来来，掷骰子！”
在学校的时候，舒铭心情不好，就会拉着她去唱歌，掷骰子这种事还是舒铭教会她的。却不知道，在学校的人，怎么能与混迹在职场的人相比，这些人，个个都精得跟妖怪似的！
更可恨的是，有人提议，输的人，要满足赢的人提出的任何不过份的要求。做不到就喝双倍的酒！事实证明，他们提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份。
“三围多少？”
颜瑶随便报了几个数字，混过去了。
“初吻是什么时候？”
她喝了两杯酒。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回答有，没有喝酒。
“是谁？在哪？在现场就亲他一下，不在现场立刻给他电话，说三个关键字，再亲一下。”
这个问题是企划部最搞怪的一个男同事提出来的，颜瑶记得他叫于飞，她已经喝得头昏脑胀，她在想着该出什么对策。
“做不到就给大家跳个舞吧！Buttons.”阳小霞在一边起哄。
“行！”颜瑶很爽快地答应了。
音乐一响起，颜瑶把于飞和阳小霞一同拉了出来。拉出以后，全场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俩。他们俩个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乱舞乱跳。
于飞是学美术的，却毫无乐感，他笨拙的动作，把全场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颜瑶无意中看见，一直阴沉着脸的姚舜宇，嘴角上也掠过一丝笑容。她一咬牙，踩着猫步走到他身边，把他拉了出来。
“喔——”有人开始欢呼，有人吹口哨。
姚舜宇看着颜瑶，有些不知所措。杨副总见状，忙带动所有的人，全都踩着节奏开始舞动。这样，姚舜宇也稍稍放松下来，踩着节奏动了几下，身体很僵硬。
音乐一结束，众人刚坐回去，于飞立刻要求颜瑶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于飞，你过份!我不是跳舞了吗？”颜瑶气得大叫。
“是啊，但没说跳了舞就不用回答问题了啊！或者，现场这么多男同事，你随便亲一个，就饶过你，这次是真的！”谁都知道于飞在钻空子，可恨的是，其他人跟着他一起起哄。
颜瑶对着这般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无语，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我喝酒，双倍！”说完，直接倒头就喝。
所有人都被颜瑶这样豪爽的一面镇住了，有人鼓掌，有人起哄，有人吹口哨，热闹非凡。
颜瑶脑海里浮现方菲静怒眼圆睁的样子，想起另一个包厢里一男一女，和那个刺眼的口红印，耳边似乎又响起手风琴忧伤的曲调，心里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直到有人抢下她手中的酒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她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英气逼人，漆黑如墨的眼睛。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强有力的唇瞬间覆盖住她的双唇。她竟在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闭上双眼。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都突然停止了，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走着，想要追上前面的一个背影，却怎么也追不上，背影消失了。她累得跌倒下来，却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她，温暖她几近冻僵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