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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见人心(7)

楼道里,她忽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林惟故倒是开门见山:“陆小姐,听说你今天会回老家,我想你应该也需要我的配合。你要不要把我上次的建议再考虑一下?”

纵使如今再怎么后悔,她都不后悔当初第二次接到陆母催促的电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林惟故的“好意”。尤其是当她刚进门,陆母就拿着扫把边在地上捋着,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嘟囔“没良心的白眼狼,终于知道回来了”,却在看到她身后跟着上来的林惟故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春风化雨。

陆心也不直接反驳他,而是再次低下头看他,开口问道:“你想要个孩子?”

林惟故习惯性地眯了眯眼。这是他在思考或者算计的时候才会有的样子。

陆心手里的吹风机垂下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拷问。

“我也确实不小了,是该有个孩子了。”

陆心直愣愣地盯着,看他眯着的黑眸一丝一毫没有愧意的样子,开始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一圈一圈缠线。

“林惟故,”林惟故似乎真的好久没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一起回她家时,她喊了一次“惟故”,在塞班的那一周,她只喊了几次他的全名,这一次,她太过认真而直截了当地,为了跟他讨论孩子的问题,“我……没想过要孩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对这事有阴影,我担不起教养一条生命的重量;你……咱妈的样子,甚至于还想要二胎,要生一个还是两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儿呢?我不想她们像我一样。”

她挣扎着走下床去:“咱们当初说好的,各忙各的,婚后只是互惠互利,当初也是你说了很希望妻子可以忙——我那时以为你和妈不一样,会觉得女人有男人养就可以了,不需要有自我。林惟故,那我的生活和婚前被我爸妈逼着有什么分别?”

“生个孩子,你会爱他吗?我都不确定我自己会不会。”

陆心觉得她真是高估了林惟故了,也真是误会之前他是对她好了。

林惟故梗了一下。真是被她气到了,这个女人真是有病吧?自己只是向她摆出事实而已,就这么明摆着不待见他不待见他家一切?

“是,我是说过。但是我是真为了结婚而结婚的,而不是找一个摆设。那我当初何必白费那么多力气挑人。”林惟故抱着臂,看着陆心即将闪进浴室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陆心再出来的时候,林惟故已经关了灯躺在了那里。只有她那边还亮着一盏床头灯,她明显松了一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她身子还没躺好,却被林惟故一个大力拉到大床中央,紧接着他紧实的身体就覆了上来。

陆心身上有沐浴乳的香味,林惟故顺着她的脖子深深嗅了一下,这个动作简直让陆心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僵硬无比。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透过薄薄的睡衣浸透到她的皮肤里,陆心惊呼一声,手上推拒着,嘴却一下子被林惟故封住了。林惟故压着她的胳膊,轻轻松松地顺着手腕抚下,到尾端的时候与她十指紧扣。陆心的胸腔口腔一下子充斥着林惟故灼人的温度和气息,让她头脑一下子昏昏沉沉起来。

良久,他才放开了陆心。陆心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在灯光下带着一丝莹亮,她却死死咬着牙齿,不让他再侵犯一步。这个……该死的女人!

林惟故微微支起了身子,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声音低沉沙哑,落在陆心耳朵里:“我们都没试试,谈要不要孩子真的有些早。”

他刻意放慢动作地俯下身去,胸膛和她隔得很近,却故意没有紧贴,而是把薄唇微微贴在陆心的耳朵上,势要将那里染得更烫,声音贴着耳垂一路传入陆心的大脑,像是电流一般,“陆心,这本就是我们婚后应该享受的,不是吗?”

陆心的手机在空旷寂静却火热的房间里响起来的时候,她的指甲一紧张,几乎嵌进了林惟故的背里。林惟故也是一下子吃痛,惊了一下,竟然被陆心推开了一段距离,她拢了拢自己肩头被撕扯得大片落下去的睡衣,脸颊在微光里都可见的红得鲜艳欲滴,声音都是紧绷的,有些慌乱,又有些如释重负,“那个……我、我手机响了。”

陆心匆匆爬下床去跑去包里翻手机的时候,林惟故只着了内裤、光裸的身子整个直愣愣地立在空气里凌乱着,火热暧昧的气息散去,他被留在原地一个人浑身燥热却无处发。

陆心平定了一下气息,有些奇怪刘钊怎么会大半夜打电话给她,接起来,那边焦灼的声音立刻传来:“心姐,x县这边五个里头伤得最重的那位,刚没挺过去,医院宣布死亡了,家属在闹。还有,”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感知到了陆心这边的氛围不太对,然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悲戚的低沉,“张奶奶犯病了,现在也在省城的医院里,医生不建议做手术,说是年岁太大了……”

☆、第5章 闹

年前最冷的一个月里,四川这个小省城开始风雨飘摇,凄风苦雨的,不似从前温煦模样。

“心姐——”

刘钊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脸颊被冻得通红,手里拿着一瓶小小的热过的花生牛奶递给她。

“哎……”陆心应声,抬起一直埋在手臂里的脸来,两侧的头发有些乱,她的双眼里满是因为劳累和忧愁所引起的红血丝,看上去有些骇人。“二院那边怎么样了?”

“家属还在闹——一波又一波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闹到中午,我刚刚去看也没见消停,医院楼下都拉了横幅,有个护士受伤了。”

刘钊在休息室里坐下来,休息室有些暖气不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给陆心披上了:“听小周说,县政府门口也闹上了,跪着的,拉血字横幅的——差点搞出□□来,交通也受阻了,他们那边交警正在疏通。”

陆心点着头,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微沉的暖意,带着年轻男孩子独有的荷尔蒙气息的温暖瞬间把她裹覆。她有些严肃地皱了眉,就往下剥背上刘钊的羽绒服:“小刘,你刚从外头那么冷回来,干嘛把衣服给我了?快穿上。”

刘钊也有些急了,就着她的姿势按住了她的肩膀:“心姐……我一大男人,不觉得冷。要不这样,”他看到那头有个小太阳取暖器,就往那头走,“我把这插上,一会儿就都不冷了。”

“是坏的……”陆心叹着气说。

刘钊倒是憨憨地笑了,带着男孩子特有的锐意满满:“心姐,你不知道了吧?我高中辍过学,跟着我爸在老家修电器,学了不少技巧哩。”

这个陆心倒是没想到。不过作为当初刘钊的面试官之一,她倒是对这个男孩子印象深刻,因为他是全场唯一一个自考了大学的人。

“你小心点啊。”陆心手里捧着那杯估计是刘钊从自动贩售机那里买了,一路在兜里捂着来的花生奶,内心感慨: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