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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见人心(59)

南留村这个案子是一个邻村的寡妇被她现任丈夫强.奸,然后被逼着嫁给了这个男人。一个没钱的酒鬼,婚后对她数年如一日的家暴,这些,这个女人都忍了下来。

这次事情爆发是因为寡妇和前夫生的14岁大的女儿,前段时间被寡妇发现身体不对劲,上诊所和医院都查了,结果发现竟然是怀孕了,几经逼问下才知道女孩竟然多年被继父猥亵强.暴。

妇女情绪上受不了,就趁丈夫酒醉之时,用菜刀将他杀死了。

事情在一个多星期以后败露,原因就是屋后的邻居家的狗从大槐树地下刨出了装了肢体碎片的尼龙编织袋。

陆心看着那面警方发的有些粗略的资料,只觉得心底里犹如灌了铅,万分沉重。

嫌疑人王某已被当地警方抓获,陆心他们现在去也就是捡漏,报道一下案件进展。之后就是跟进案件的判决进行报道。

但是陆心知道她们的目的并不真正是这里,她跟孙曦的目的都不在这儿。

中途倒了一趟高铁,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孙曦抖了抖围巾,整个把自己围了起来。陆心下了车来,看她也正回过头来看她,脸上是十二分的肃穆和冷静。

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大队伍走出去。

因为当事人不在现场,采访也就进行的格外简单而又迅速。

陆心和孙曦见到了那个女孩子,原本是不见人的,也不知道孙曦走了什么门道,竟然就带着她在昏暗的小屋内见到了那个靠坐在床上的小女孩。

看到她的瞬间,陆心只觉得浑身猛地一震,像是有什么隔着山隔着海穿透而来,冲着她猛烈地侵袭着,冲击得她几乎快要站不住。

身边有个身影走了过去,陆心侧头,刚好看到孙曦脸上和她相似的神情。

那个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新结的痂,眼皮和脸颊肿的青紫,一边胳膊和一边腿上都打着厚厚的石膏,眼里时时泛着泪水,看起来目光有一些呆滞。

身边据说是邻居家奶奶在照顾着,看到陆心她们进来就直叹气:“唉,造孽啊……你们说这叫个什么事啊?好好的一家人……”

“一个女人家,怎么下得去手?这下男人没了,女孩儿……还这么小,清白没了,以后怕是毁了……哎哟哟,这还有个男孩子还这么小。唉!”她说着,看了一眼在角落的小桌子上玩着纸片的小男孩。

身旁的孙曦拳头逐渐捏紧,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陆心赶忙死死地握住她的拳头,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陆心主动越过孙曦,面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友善一些,坐在小女孩的床沿上,抬手帮她把散落出来的头发别到耳边后面。

女孩瑟缩着,躲了一下,怯怯地看着她。

陆心冲着她微笑了一下,声音也轻柔无比:“小朋友,阿姨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可以吗?”

小女孩仍旧以一种畏惧又防备的姿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想了想,陆心稍微倾下身体,靠近了她一些,声音更加轻柔下来:“那……阿姨跟你交换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好不好?”

似乎是被陆心这个提议给动摇了,女孩子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头刘钊和实习记者准备着设备,飞快地扛上肩,对准了床这边,陆心摆了摆手,叫停了摄影。

女孩子有些惊恐地看着她,陆心冲她微笑了一下,然后让刘钊他们后撤一点,自己跟孙曦留在附近。

她把本子放了下来,问了她第一个问题:“痛吗?”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对她这个问题感到出乎意料,也没有回答。

陆心补充着又问了一遍:“他们打你的时候,痛吗?”

似乎这时候才确定了陆心真的是在问她“痛不痛”的问题,女孩眼里的水润更加明显,她怯生生地抬着头迎上了陆心的目光,然后又缓缓地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陆心点了点头,开始问她第二个问题:“恨他们吗?”

别说那个女孩了,就连孙曦都一瞬间因为诧异猛地转过头来看陆心。陆心恍若未见,依旧眼睛盯着女孩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女孩子明显愣住了,很快又低下了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了想,她终于开口,问陆心:“阿姨,警察叔叔……会放我妈妈回来吗?”

陆心停了一下,换了个问题反问她:“你想她吗?”

小女孩眼睛里再次泛着水泽,在青肿的脸蛋上显得格外可怜,她几乎是立刻地用力点了点头。

陆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撒了一个算不得谎言的谎言:“那就会的。”

小女孩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光彩,说不出是欣喜,但好歹是似乎有了倚靠的慰藉感。她对陆心的信任也多了一层,有些小声又似乎难以启齿地问她:“阿姨,奶奶说……我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肯要我……我是完了、嫁不出去,妈妈会不会也不要我?”

孙曦当时在那头嗤笑着,拳头再次紧紧攥了起来。陆心看着她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小女孩的眼神也有些畏惧地瞥了过去,赶忙阻止了她,开口回答:“小美,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她自己的意义和使命的,不是要把自己交给谁的。你看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呢?”陆心看着小女孩一瞬有些诧异看她的眼神,温柔地笑了一下,给她说,“阿姨以前跟你一样的。每个人都要在长大的过程中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这些都是教会我们变得更坚强美好的礼物,让我们遇见更好的人的一种提示。”

出来之前,陆心还是让刘钊给小女孩拍了一张照片,作为配图,提醒他一定打码。

她有些疲惫乏累地在这家破败的后院靠着休息,孙曦拿着两瓶温过的矿泉水过来递给她一瓶,陪着她倚着这个石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拧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犹豫着开口问陆心:“心姐,刚刚你说的那个……是真的?”

陆心神色淡然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甚至跟着笑了一下,轻声说:“真不真假不假,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能给她一点看得见的希望。这不就很好了吗?”

孙曦看着她的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转回去,看着不远处的小山坡。

隔了会儿,陆心问她:“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对妇女孩童的案子这么上心?”

孙曦低下头,捏着那个矿泉水瓶子滚过来滚过去,给她讲:“我以前没想过当记者,就想着当当编辑或者回家里公司做点闲职混一辈子。

“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四人间,住一楼拐角。有个长假我出去玩了,室友们都在,那半年我们那栋楼后边在盖新楼,好多民工住那里。

“……我回来了好久才发现睡我隔壁床的女生有点不对劲,她不像以前一样爱玩闹爱笑了,变得越来越孤僻,有一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她就目光呆滞地抱着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我吓了好大一跳;但是我找她聊天她也总是神色恍惚的不肯告诉我,宿舍里其他人也开始不常在宿舍呆着。直到有一天,我在我桌上发现了一封信,那个女生给我留了一封类似遗书的自白,然后就去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