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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见人心(33)

众人的心也跟着悬到高处,几乎瞬间就要跟着纷纷坠落。

陆心几乎要飞快伸手出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自脚底一路蔓延飙升至头皮的麻意。

张晓雅微微晃着,竟然稳住了。她用手掩住面庞,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指缝蔓延,她耸动着肩膀,哭得不可自抑。

王帅也被吓到了,他顿了顿,才在武警人员的敲打下说出话来,声音都是颤抖的:“小雅,我错了,你快回来吧!回来……我们重新开始!”

张晓雅仍旧在那里掩着嘴哭着,没有应答也没有回话。

“小雅,你很喜欢的那套房子,我已经付了首付,我们以后就有我们自己的家了……还有孩子,我们将来还会生好几个孩子,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小雅……”

张晓雅终于抬眼,泪眼朦胧地直视着他,仍在啜泣:“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可你……”

“我跟她已经分手了!”王帅焦急地喊道,“小雅,我真的错了,你过来吧……如果你出事,我会一辈子都不好过的……”

张晓雅抽噎着,哽咽着问王帅:“那……你还爱我吗?”

王帅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答:“爱!小雅,你知道的,我爱你。来,过来,好吗?”

张晓雅早已泪流满面,她连连点头,抬脚就要往这头走。不知道是站太久体力消耗太大,还是一下子被身后的防护台绊到,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惊慌,然后她痛苦的惊呼一声,向后栽去。

林惟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到两人身边的,几乎是立刻,他伸手拉住了女生的手腕,然后猛地用力,将她扯了回来,林惟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张晓雅跌在了他的身上。

医护人员瞅准时机,飞扑上来扶住张晓雅,然后七上八下地拥着她往外走。

张晓雅回头,王帅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还正跟身边的警察解释:“警察先生,我刚刚真的只是照着你们的指示说的。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有精神疾病的……不是,我真的有事,我刚刚还在上班呢……”

原本刚从惊恐中定下神来的张晓雅听到这话,立刻变了神情,她的脸庞因为痛苦而狰狞起来,发出野兽嘶吼一般地声音,疯狂地挣扎起来,被医护人员控制住带着远离。

人群也逐渐随着喧闹的中心点的离开散去,惋惜的,叫好的,众说纷纭。

天台这边逐渐安静下来。

林惟故站起身的时候,陆心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背后看,仿佛她才是那个意欲跳楼自杀的人。

就在林惟故几乎以为陆心想要做什么傻事的时候,她却猛然蹲了下去,然后彻底一动不动了。

人群逐渐散去,天色有些昏暗下来,此刻更显昏暗。

林惟故觉得脸上突然星星点点的凉意,他皱着眉抬头,下雪了啊。

缓缓走到此刻宛若雕像的陆心身边,林惟故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压抑自己语气里的火气和担心,怕惊扰她般地,低沉而缓慢地说:“起来,回家了。”

陆心没有反应,好久才吸了吸鼻子。林惟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脑袋尖,胸腔里氤氲着无数怒意,这个陆心,她是连生死都可以闹着玩儿的吗?刚刚只差一点,她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林惟故甚至出离愤怒地想到,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她是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用不着他的女人,何苦,投入这么多精力,捂不化一个铁石般的人。

林惟故准备抬脚离开。她再不济,也还有她那个朋友管她的不是么?他何苦自找难堪?

西装裤腿却被一只小手迟疑着、却用力地拽住了。

林惟故低头,陆心缩了缩脖子,另一只手臂环过了膝盖,她嘴唇贴着胳膊,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轻轻说道:“林惟故……我、腿软了……脚也疼……”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的笑意和羞涩。

林惟故原本暗黑深不见底的瞳孔一下散开一下。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感受错了。可是陆心小手的力道分明清晰地传来,她浅浅的呼吸似乎也在他耳边回响。林惟故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自己满心满眼的庆幸蔓延开来,全部都是因为幸好她没有出任何事。

原本挥着欲离开的大掌转了个弧度,轻轻落在陆心的头顶,一下一下地,似乎是在抚慰般地轻抚着。

雪花片片飘落,带着一丝凉意,像是恋人的轻吻落在脸颊耳畔。

林惟故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声音一瞬温柔得一塌糊涂:“别怕,我在。”

☆、第22章 不一样的林惟故

林惟故背着陆心下楼的时候,地面都薄薄的落了一层雪,看起来像是结了一层灰白的霜。

陆心背上搭着林惟故的外套,手臂轻轻地环过他的脖子。胸前紧贴着的是林惟故的后背,带着他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莫名让人心安。

雪花慢慢飘落在两人的头顶。陆心眼睛看着林惟故脑后的发,似乎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此时才觉出一种由脚底蔓延而来的疲惫感。慢慢地,陆心像是一只迟迟归的倦鸟一般,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林惟故的肩头。

林惟故背脊一凛。他顿了一下,继续神色如常地背着她往前走。

“大三那年,我和刘怡曾经遇到过和这很像的一个场景。”

陆心的声音突然浅浅地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丝无力和回忆专有的苦涩。林惟故没有搭话,依旧背着她,细细地听着她说话。

陆心深呼吸了一下,像是信徒在陌生的神父面前讲述自己生平罪责时的模样,幽幽地讲话给林惟故听:“我大学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谈判,那个时候表现得不错,参赛,获奖,实战,所以可能有些沾沾自喜了。”

“那时候临近过年,学生组织里一对学长学姐闹分手,本来好好的散伙饭突然就吃变味了。”陆心顿了顿,接着说,“等我们赶去天台的时候,学姐已经临近边沿。我当时也是遵照同绝望自杀者谈判地原则做的……本来,学姐差点都肯过来牵着我手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首的往事,陆心闭了闭眼,眼前仿佛仍闪过那种悔恨和窒息感:“当时那个学长在身后喊了一句‘让她跳,她倒是敢死!’……看到学姐一瞬间的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可我当时一下子慌得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也动弹不得了……要是我当时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不是一个好的谈判者,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接触过谈判了……”

陆心把脸转了一下,埋进了林惟故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林惟故,今天,幸好有你……”

林惟故打开车门,把陆心缓缓地放在了副驾上,又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他半矮着身子同她平视,头发因为刚刚的奔走有些凌乱,眸色深沉,良久,他温柔地摸了摸陆心的头顶,声音醇厚,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陆心,你今天,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