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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见人心(14)

“然后搬过来住我的房子?”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喙的轻视。为她着苍白的辩解和由头。

“什么?”陆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在几个小时前是他主动提出的让她搬过来与他同住。他们的新房。

“从你的租房里搬回来,住进我的房子。”林惟故依旧死死地盯住陆心的眼神,那目光几乎让她无处遁形,“跟我结婚了,对我的金卡分文不取,也没有主动要求香车豪宅,甚至至今,”说着,他兀自嗤笑了一声,像是也为了他自己,“甚至至今都是个大龄处.女。你坚持了那么多,但,那又怎样?”

“即使将来我们真的会离婚,即使你成功地坚守着你所谓的准则直到最后。没有人会在乎,陆心,没人在乎你是否坚守了什么,是为了谁,你在全世界的眼中都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们之间有纠扯不清的关系,所有人都会认定你花了我的钱,住了我的房子,和我在一起许多年。”

“这就是你想要的?”此刻的林惟故让陆心感到陌生,当然,他们也从未曾熟悉过。他像是一个站在绞刑架前的屠夫,拿着明晃晃的刀,看着陆心这个被缚的囚徒,“刷了那笔钱,你退了房子东拼西凑来补。然后呢?你父母那边你肯定不会回去,你还是会住进来。看吧,我们扯不清的。陆心,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是认真结婚的,并不是找某个人来当借口或者摆设。即使你不乐意,后悔了,既然逃不开,那就好好受着,既然受了,那就享受得心安理得些。毕竟这些都是你作为林太太应得的。即使你还是有所谓的坚持,那也别在没有底气的时候说出来,给我添堵。这样就没意思了。毕竟,我不欠你任何。”

林惟故第一次听李晓转述陆心不让张扬婚礼的理由的时候就不能够理解,他是挑选了一个特别满足自己要求的太太,但是,太过了。过犹不及,他虽然不渴望浓情蜜意,至少希望要有寻常夫妻的样子维持正常生活。谁家两口子会把一切都标划得一清二楚?甚至婚后避他如虎?

就算是,陆心是没看新婚姻法吗?她这简直把自己后路堵死了。这话林惟故就不打算告诉她了,理由和陆心的相似又相反:他也怕自打脸。他可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既然不能离,那就好好经营培养这一段,毕竟有个写在户口本上的省心妻子还是能帮他挡去不少麻烦,利大于弊的。刚刚公司那个王叔叔的干女儿不就是个顶好的例子吗?林惟故说完,看着陆心脸上错愕和难受而隐忍的表情,依旧冷着脸,转过头去正对着前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陆心的拳头在身侧捏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死死的捏住。她像是突然赤身*地被人抛弃在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岭,遍体生寒,脸上却烫得紧。她想喊,却喉头哽咽。

从工作稳定下来的这几年,她像是再没听过这类的话了。即使有,也都是别人在背后议论,不小心被她听见了。

陆心,你真傻,坚持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是在乎的。说白了不就是作吗?你这样,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对啊,陆母也总这样说她。离了男人,她什么也不是。女人啊,最要不得这种矫情的……

陆心看着林惟故棱角分明显得冷然的侧脸,所有反驳的话都像是窗外的雪花,被风吹得片片飘落。像是她那颗再也掀不起多少风波的心。

所有的不甘和委屈终于在现实中回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近乎苍白地说道:“不会太久,钱我真的会还你。既然结婚了,我当然会和你住一起。但,这不是一回事。”

转过头来,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陆心觉得自己近乎筋疲力尽,像极了每一次逃出生天之后的死寂和幻灭。这才是她啊,这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林惟故倏然睁开了眼睛,偏头只看到她侧颜低垂着的眉眼,眼角挂着一点点湿意。

这大概算是两个人第一次争执吧。真是有趣,两个原本不熟的人就这样结了婚,如今还要过家家一般地生活在一起。这也都算了,可明明不熟的两个人,今天怎么就莫名其妙起了争执了呢?

陆心有些苦恼地想着,三观不和的人不仅无法相爱,连相融都做不到吗?二零一五年她诸事不顺,这场婚姻算是她做得比较正确的决定。毕竟她的条件放在相亲市场上,是绝对匹配不上林惟故这样的人的。当然,林惟故这样条件的,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也绝对用不着去相亲的。

怎么算,都是她赚了。

当然,这想法只持续到她进门。当她看到卧室里那张塞班酒店同款kingsize大床的时候,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陆心简直想掀桌,她突然就想起了林惟故在车上开玩笑地说的那句话:那床它认得你的。

☆、第9章 爱情的坟

什么鬼!

陆心简直想当场把门给拍上,祈祷再打开时里面的景象不是这样。

林惟故似乎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诧异,直接略过雕像般愣住的她走了进去,一面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顺手扯开领带,一面提醒她:“浴室在右手边第二间,旁边就是衣帽间,找不到东西就喊我。”

“要不你先洗?”陆心多嘴说一句,他听起来鼻音挺重,看起来感冒得不轻。

林惟故有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翘起唇角笑,沙哑的嗓音低沉:“要不一起?”

陆心登时惊讶得瞪大了眼,几乎一时间失声,说不出话来。

林惟故觉得逗这么个凡事当真的古板女人还真是无趣,当即甩下领带往出走,路过门口时大掌在她脑袋上闷闷的拍了一下,像拍一颗没有熟的生瓜蛋:“我去客房浴室。你现在……”

林惟故像是心无杂念地审视一件有瑕疵的商品一般往她上下扫了扫,沉吟半晌:“不是很美观……嗯……”

陆心对天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是该感谢世界啊,把她磨成这么一个性冷淡的模样。

抬手就要拍掉他的手,按在她头上简直阻碍她的思路。林惟故却倏然离开了。

在走进客房以后,陆心听见他沉闷的打了一个喷嚏。

陆心瘪了瘪嘴,把包放在他挂着的西装旁边的置物架上,转身先去衣帽间。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婚房,她却是第一次进来这里。

陆心走进衣帽间,看到那里整齐码着各色名牌包包鞋子还有搭配好的衣服,吊牌都还没有摘。还有一个格子间专门悬挂了几件礼服,没有商标,但陆心清楚地从吊牌上看到了设计师的手写签名。

不紧打心底里咋舌。换做几年前的她,肯定会义愤填膺地啐一口然后骂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想当初,斗志昂扬,相信努力就能成功的陆心,刚一参加工作也是满腔热情,是要用一杆笔,一张嘴改变这个世界。那个时候还被一起工作的小伙伴撺掇着,攒了大半年,买了一件香奈儿小黑裙——据说是每个女人必须都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