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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一头濒死的龙(39)+番外

白龙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却凉得让人柔软。贝莉儿被他抓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地与他对视,看见他锋利冰冷的竖瞳。银白的眸也在黑暗中发着微光,但是当然啦,尽管再讨厌她,白龙在道路尽头向她敞开了怀抱不是吗?贝莉儿永远也不会害怕他。她哭着说:“后面后面……”

玛利多诺多尔傲慢地抬起视线环视一圈,大坑后的绿火被龙威震慑而后退。这些东西,看到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是他的血,残留的毒没有被净化,人类往那个坑里丢了那么多兔子和野鸡,她还想着圈养它们。亡灵的毒素和诅咒在这些东西上继续繁衍,并本能地边吞噬着活物边来寻找他。

“我知道你后面有什么。”这是他的错,他太激愤而忘记了这件事。玛利多诺多尔重新低下头对人类说:“我来处理。你下来,到我背后去。”

不要脸的长耳朵知道它不在玛利多诺多尔的保护范围内,早就机灵地一溜烟躲到溪边去了。贝莉儿还死死抓着他不放:“不要!求求你不要!”她满脸是汗和泪,狼狈又慌乱地说,被控制的恐惧还残留在灵魂最深处,她吓得忘记了东西南北,只想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不放:“它们……它们差点吃掉我!我不会妨碍你的!不要丢掉我!我怕!”

玛利多诺多尔才发现她的眼睛是涣散的。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察看,竖瞳对上黑眸,柔软的黑色深处,有一捧小小的绿火在燃烧。他用指尖抹过她的眼睛,冰凉的水从她眼里滚下来,贝莉儿眨了眨眼,视野突然清晰了,白龙拉着她的手,让她环住他的背……想了一下,又换个地方,让她抱着他的肩膀,手往她后脑勺一按,把她的头顶着他的锁骨。

他那么高,她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这真是个高难度的动作。贝莉儿辛苦地整个人挂他身上,只听见头顶上的声音从胸腔里共鸣,冷冷地对她说:“只此一次。还有不许碰我的脖子——否则吃了你。”

惊魂未定的贝莉儿哭着点头。然后她感觉到白龙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深得仿佛进入深海。一下心跳,连灵魂都震动。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不是微笑。人形巨龙咧开了嘴,艳红的唇向后咧到耳根,露出锋利牙齿。竖瞳发出光芒,银发突然无风狂舞。贝莉儿抱着的肩膀在她手下滑动,膨胀又膨胀,视野被白的龙鳞覆盖了,她脑后的手掌扩展成一个世界,利爪狰狞,向内弯曲着,像一个最温暖的保护罩,将她笼在胸前。

月光下的巨龙弯下优雅的长脖咆哮着对她说:“记住,不许碰我的脖子。”声音隆隆,震得贝莉儿耳朵嗡嗡作响,它锋利的长角闪闪发亮,美得如梦似幻。

——也要我能爬得上去才行啊!

贝莉儿就这么发着呆被扣在巨龙爪子里一夜。爪外的世界震动而摇晃,声声沉闷的轰鸣。她有时能感觉它在追逐什么,有时它腾空飞起,在林海上空掠过。它飞起时爪子不那么紧,贝莉儿能透过裂缝看见遥远的大地,吓得抓紧它爪根,它感受到了,会将爪子拢一拢,轻轻将她按在它胸口。

砰——砰,它的胸口,心跳很平静。一下又一下,缓慢深沉,如咏唱的歌。最后贝莉儿伏在它爪子里,慢慢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湖边,周围一片安静。树林又消失了巨大的一块,视野里空旷又可怜。小黄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玩自己的爪子,见她醒来,“吱吱吱”高兴地叫唤。贝莉儿发现自己全身湿哒哒的还没干透,伤口却都好了——白龙把她按在神奇小溪里泡了一遍。

奇怪,那时她为什么没有醒呢?贝莉儿伸屈着脚趾头,脚掌心里硬硬的,是嵌进去的石头还没取出来就被治愈,皮肤包裹了它们。她想着还得去找白龙说明一下情况,治好伤才行。

她看了日晷,发现竟然是下午了。身边烧成灰烬的小木棚还冒着余烟,贝莉儿吃惊地发现小木棚遗址的后面不远有了个树干围起来的栅栏——太原生态的树木了,她一开始都没有发现。这些树木还有着葱郁的树冠和颤巍巍架在树上的鸟窝,凄惨地从土里拔出来再插进去,排排围成一圈,密密麻麻地做成一个囚牢。

贝莉儿向里面看了看,十几头鹿、羊和牛,它们好像还没冷静下来,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松鼠却已经恢复过来了,在树上跳跃着,回到自己的洞里,大尾巴在空气中一跃而过。

贝莉儿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好像这才慢慢地回到了现实。她慢慢地笑了起来,跟小黄说:“小黄,走吧。”小黄晃着尾巴跟上来,贝莉儿一瘸一拐地向神奇小溪走去。

化为人形的巨龙正泡在水里。他又受了很多伤,隔着水都能看见开裂的伤口和粉红嫩肉,一缕又一缕血丝从水里冒起,氤氲在他的银发上。贝莉儿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美丽的龙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睁开眼望向她,神情掩饰不住的疲惫,银冷的竖瞳利如刀锋。

“如果你来说谢谢,那就不用了。”玛利多诺多尔说。

“不是来说谢谢的,我想来和你打个商量。”贝莉儿轻快地说:“白龙,我们一起住吧?”

第27章

“我拒绝。”

人类的笑脸又友好又真诚,好像他们过去的关系从不存在过。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定期接触,那些每次给他食物时都要留下的小小的心机报复,他们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夕阳下的对话娴熟自然,仿佛答案不过走个过场。

但玛利多诺多尔知道她自来熟地打着什么主意。无知而狂妄的要求,嬉皮笑脸,这样随意地冒犯一头巨龙,翘着指头毫不在乎地越过那条无形的线。原因不是显而易见吗?他想。

不过是昨晚一场短暂又意外的交集。一些东西脱了轨,他把问题纠正,做些恰当的补偿,而她就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们从此会不一样。玛利多诺多尔虽讶异却毫无意外。想和他做朋友吗?她以为这就是他们关系的缓和?人类就是这样轻慢而自大的种族,贪婪、不知餍足、目中无人又自以为是。他厌烦地重申说:“人类,不要以为我救了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人类笑容满面地眨巴着眼睛好像没听懂,玛利多诺多尔不想多做解释。他保护了她,允许她抱着他,把她放在自己的爪子里,带她在夜空中飞翔,那什么意义都不代表。他是巨龙,她是人类,巨龙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接纳一个人类,他们刚见面时如此,现在和未来也永远不会改变。他简单直接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贝莉儿笑眯眯地连点嘴角弯的弧度都没下去。“等一下呀,先别忙着赶我走,我有事找你。”说真的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点儿也不意外。白龙是个嘴硬心软的坏家伙,其实从第一次送饭给他她就应该明白的,他威胁她来为的只是让她定期献血。可是如果真的不想和人类有任何瓜葛,他一直都可以做得更加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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