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字迹看着十分工整,遒劲有力,却无逼人之势,只是在最后那个三万两前面却是打了好几个黑色的大叉,隐约还能看到前面有个五百的字样。
那字被涂了之后,后面用张牙舞爪的字迹写上了个三千两。
像是不满足,哗啦着涂掉,换成八千两,然后又涂掉,改成了三万两,最后在墨迹快干的时候,又补上了最后那句话要金子的话。
玲玥嘴角直抽,这东西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写的。
她几乎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在河福郡时,见到的那个不着调的席一衍。
“他怕不是疯了,一串铃铛就想换三万两…”玲玥无语道。
冯乔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席一衍给她写信来是干什么的,却没想到他是缺银子花了。
她对席一衍倒是记得清楚,当初那老头儿从河福郡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回去云沧山后可能一生都不会再下来。
当时冯乔是当了真的,哪怕知道那老头儿性子有些不靠谱,却也不由感叹了一句世外高人,可谁知道过了没有半年,席一衍就带着徐骘在北宁打着她的旗号“招摇撞骗”,混吃混喝。
那老头儿时不时的就会写封信来,信中大多都是徐骘代笔,说的全是些不着调的事情,美名其曰联络感情,顺便监督她有没有祸乱天下。
冯乔对席一衍很有好感,哪怕只是见过那几次,她却也将他当成了忘年交。
对于席一衍做的一些事情,听到北边送回的消息也只是笑笑就没去理会,不仅如此,逢年过节也会让人稍些东西去云沧山,对他带着徐骘时不时的打着她的名号,去北宁那边的商会混吃混喝她也全当不知道。
却没想到那老头儿这次狮子大张口,开口便要三万两。
冯乔揉了揉脑门,低笑起来:“真是……越老越无耻了。”
玲玥拿着那铃铛晃了晃,发现那铃铛看着有些陈旧,中间的铃心撞击之时发出的声音一点都不清脆,反而暮沉沉的。
她忍不住更加无语,感情这还不是新的,而是那老头儿不知道打哪儿翻出来的旧货?
“夫人,咱们要给他银子吗?”
冯乔笑起来,“甭理他,捎信让北宁的人备上五百两,亲手交给徐骘,不准给席一衍,不然又叫他去摆弄他那些酒给糟蹋了。”
席一衍总想着酿出绝世好久,这几年糟蹋了不少东西。
酒是出来了不少,可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
玲玥闻言忍不住直笑,一想到那老头儿到时候见到银子却拿不到,恐怕会被气得跳脚。
玲玥把铃铛收起来,正想将信收拾起来,翻过时,冯乔扫眼间却还看到那信纸背后写着东西,她连忙叫道:“玲玥,等一下。”
“夫人怎么了?”
“把信给我,那后面好像还写着东西。”
玲玥闻言也没他想,就直接把信纸递了过去。
冯乔接过后就直接翻了过来,就见到后面果然有字,而且看字迹应该是徐骘的。
“月余前主人偶有堪算,知你有孕星在身,却恐伤其身,有性命之忧。铃上之物名鹿蜀,佩之宜子孙,切记时刻佩戴不能离身。取白银五百两施粥行善,庇荫幼子,转得福报。”
冯乔看着信纸背面上的那些字直接愣住。
孕星在身?
徐骘他们是算出她即将有孕?
可是百里轩曾经跟她说过,她目前的身子根本就不适合有孕,廖楚修在这之前每次与她欢好前后,都要做措施,就是怕她怀子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即将有孕?
可是对于徐骘和席一衍的话,冯乔却是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真的算出来什么,他们怎么会眼巴巴的送来这么串铃铛?
席一衍有时候虽然有些不着调,也爱开玩笑,可是徐骘却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而且他还郑重其事的叮嘱她绝不能将铃铛离身,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怀孕了?
第896章 我是不是怀孕了
玲玥在旁边收拾东西,见冯乔看完信纸上的东西后有些出神,不由笑道:“夫人,可是席公又逼着徐公子写了些什么?他每次总欺负徐公子,也就徐公子性子好能忍着他了,要是换个人被他这么折腾指不准都快要欺师灭祖了。”
冯乔没有被逗笑,只是将手放在自己小腹之上,皱眉道:“玲玥,席一衍说,他算出我怀孕了。”
玲玥手中的汤碗一松,“砰”的一声落在桌子上。
她脸上露出抹惊慌,却在冯乔看过来的时候连忙垂着头避了开来,然后假装收拾桌子,一边对着冯乔说道:“怀孕?怎么可能,奴婢伺候夫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能算出来。”
玲玥将汤碗收好,又将桌上洒掉的汤水擦干净,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夫人,奴婢瞧着,怕不是席公当真缺银子了,所以才糊弄您呢。”
“百里公子每天都替您诊脉,您要是真有身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夫人也不像是怀孕的人啊,您瞧瞧大小姐怀孕的时候,每天不是酸的就是辣的,还老是干呕,夫人可半点症状都没有。”
“您这样子,怎么可能是怀有身孕?”
冯乔的手还在小腹上,听着玲玥的话微侧着头:“没有就没有,你在慌什么?”
玲玥手里一紧,“奴婢没有慌。”
“没慌你怎么管百里叫公子?”
自从她嫁给廖楚修之后,下面的人就改口叫了百里姑爷。
玲玥刚才说起百里弄药膳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姑爷,这会儿突然就改口叫了公子?
而且玲玥并不是话多之人,可刚才她才不过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席一衍算出她怀孕了,她就砸了汤碗说了一大堆话。
冯乔皱眉看着玲玥,她虽然看上去平常一样,可是她就是觉得,玲玥在听到她说怀孕的事情时,整个人都好像紧张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慌。
冯乔眼中的暖意淡了下来看着玲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玲玥心中一慌,急忙道:“奴婢不敢。”
冯乔闻言声音微冷:“是不敢,不是没有。玲玥,你真的有事瞒着我?”
玲玥见着冯乔的声音,听着她话中也冷了一些急忙抬头,就见到冯乔脸上已无半点笑容:“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对你疑心过半点,你该知道我容不得人骗我。”
“玲玥,我信你用你,难道连你也要和尽欢一样,学着她之前一样来骗我?”
砰——
玲玥闻言瞬间跪在地上,急声开口:“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的命都是夫人的,奴婢怎会骗您。”
“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奴婢……奴婢……”
玲玥脸色发白,嘴唇开阖间半晌,却没说出话来。
她双手触地紧紧垂着头,一声不肯坑。
而冯乔手里紧紧攥着席一衍的信纸,见到玲玥的模样,隐约已经猜到了她到底瞒了她什么。
玲玥跟着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半点异心,更不曾违背过她的意思,能让她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而能让他如此的,也只能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