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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孕连连(56)

“只是,你就甘心,一直当一个无权无抛的幕僚帮闲?”

“你与我不同,你走的是世俗路,我走的修行路。咱们追求不同,所以,在下想问,子殷就未曾想过,谋个一官半职?”

伍恒卿的话,够明显了。

赵子殷要还听不懂,就是一头猪了。

“哈哈哈……”赵子殷爽朗大笑后,回道:“若得恒卿提协,在下定当心中感激不尽。”

拱手一礼后,赵子殷又道:“不过,落叶归根,徐州是在下的故乡族地。非是谋得当地的官,在大人身边当一介布衣,也是使得的。”

不是不想当官,而是眼下的时机,真不是谋官的好时候啊。

谁胜谁负?

赵子殷不想在徐州安定下来前,就下了筹码。

要知道,官场上的事,是买定离手。反悔药嘛,是天下间最昂贵的东西。

赵子殷可不相信,老天爷让他重生了一回,还会给他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啊。

“哈哈哈……”伍恒卿同样是笑了。

大笑后,他道:“功浅,担忧。功高,亦担忧。”

“为人主,难;为人臣,亦难啊。”

伍恒卿莫名的,说了这么一段话道。

第51章

“恒卿是否得了某些消息,所以,心中忐忑不安?”

赵子殷问道。

“京城起风了。”伍恒卿如此回道:“在下得到了消息,说圣上龙体有恙。”

景泰帝是大梁朝的帝王,他的龙体,自然是关乎国体的。所以,伍恒卿如此一讲后,赵子殷不知道为何,想到了景泰七年的大皇子弑君事件。

这中间的算计,当年的赵子殷是雾里看花,没有摸个真切。

如今的赵子殷远在潼关,依然是雾里看花,没有摸个真切。

这不,伍恒卿的消息一讲出来,赵子殷突然发现,大皇子弑君事件,许是早已经有了预兆的。只不过,当年的赵子殷离庙堂太远,所以,他只是事后方得了一鳞半爪的消息罢了。

“圣上膝下有五位皇子,而今未立储君人选。值此季世,非是朝廷之福。”身为刘元德的帮闲幕僚嘛,赵子殷在伍恒卿面前,还是很敢说道的。

季,就是末的意思。

赵子殷的话中,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了,他不看好大梁朝的意思啊。

“是啊,东宫不定,一旦圣上驾崩,怕是五王之乱,不远矣。”

伍恒卿嘴里的五王,自然是封王的五位皇子了。这不,他这话说的,比赵子殷更露骨了。

两个心知肚明对方意思的人,自然是聊着聊着,聊了一块儿。还是颇有些笑谈春秋,指点江山的味道。

“梁朝的德,衰了。”

天下,有德者居之。大梁朝的皇家,没有了守护天下的德望,自然就应该退位让闲,给有本事的人,腾出位置来了嘛。

“八柱国之间,要有龙争虎斗了。”伍恒卿那是默契十足的回道。

事实上,真正掌着天下的,是当年与大梁高(gao)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上柱国公们。而今,高(gao)祖皇帝时封下的上柱国公们,在大梁朝的历朝斗争中,已经由十六柱国,变成了八柱国。

那当然了,剩者为王,这剩下来的就是精华嘛。

于是,对于大梁朝的皇帝而言,八柱国不再是擎天之柱,而是掣肘。只不过,八位国公们的实力雄厚,皇家奈何不得罢了。

“五位皇子的皇位之争,是堡垒塌陷的开始啊。”

赵子殷如此感慨万端。

“是啊,五位皇子之间,怕是不乱,也由不得他们了。”

伍恒卿望着京城长安的方向,笑得有些神秘味儿。

由此,赵子殷不得不联想啊,大皇子弑君事件,究竟参与的人,有多少啊?莫不成,八柱国都是推手之一?

想到这些,眺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消失了终踪的禁卫大军,赵子殷不由的觉得,这个冬天更冷了。

而那些远去的禁卫军,又能回来多少呢?

归来之时,那还是皇家的禁卫军吗?

腊月,龙体恢复些的景泰帝在得了八百里加急,龙颜大悦。

这是卫国公与禁卫军都指挥使钱廖共同发来的喜报。兖、豫二州的流民之乱,已经剿灭。

看到这份捷报时,景泰帝是开怀大笑。所以,关于那份捷报同来的伤亡,以及对于兖、豫二州的流民处置,还有卫国公与钱廖的某些逾越行为,景泰帝并没有深究。

倒是潼关里,给刘元德当帮闲的赵子殷,从伍恒卿那里的简报上,看到了详情。

从那一个一个的数字中,赵子殷看到的是死亡与血腥。

无数无家可归的流民,又或是被招安的流民,都被卫国公的厢军和钱廖指挥的禁军,当了请赏的功劳,全部枭首了。

妇儒、小儿、老弱,这些杀红眼,只为了功劳的军兵,没有任何的人性。

很多的恶事,不过是启齿难书罢了。

“兖州、豫州,都完了。”在这个靠丁口耕种,靠农赋为主税的时代,丁口和土地意味着一切啊。而空有光秃秃的土地,没了人口,兖州和豫州可不是注定了,会成为白骨露于野,酿成瘟疫的祸源地嘛。

“卫国公招抚不了,钱廖都指挥使同样招抚不了。国朝,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伍恒卿很直接说出了关键点。

招抚后,是要给这些被招抚的流民活路的。要不然,这些没饭吃的人,还是一样会造反。

因为,怎么都是死,总是要拼一把的。

“其实,有的。士族……”赵子殷说了这话后,又是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

“士族动不得,那是天下根基。”伍恒卿提醒了赵子殷一句后,又道:“这话,我当没听见。子殷,以后,且莫再提了。”

“诺。”

“在下先谢过恒卿兄的好意了。”

赵子殷自然知道,他那话说出去,怕是会得罪了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一批人啊。

天下的财富与粮食,不是在皇家与国库,而是士族们的手中啊。而这个天下,与皇家共治的仍是士族。

士族,他们做官。

士族,他们的仆人管理田庄坞堡。

士族,他们的子弟读书习武,天下间的知识,也是他们垄断的。

哪怕是寒门子弟想做官,也需得士族的提协与举荐。所以,赵子殷自然知道,伍恒卿的提醒,是真正的好意。

赵子殷想,天下百姓可怜,那又如何?

他非是圣人,就是圣人也没说着,真出来用实际行动,可怜一二天下百姓啊。

《荀子》天论中,有是讲过嘛: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

在赵子殷的一生中,所经历的事情来看,善恶到头,未必有报应。

不过,成王败寇,才是实情。

腊月,小年夜。

潼关下了一场大雪。

远在千里之外,徐州的封县城,同样是一场大雪淹没了天地间,把整个封县城的四野,是染成了银白色。

次日,天明时分。

“瑞雪兆丰年,希望来年是个好收成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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