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二爷听懂了他之意,这会子人也清醒了。
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昨夜这是去强抢民女了!
既是有军队的人,怕不是正好被官府抓了个正着?
眼下,人这是被扣押在衙门了?
宋二爷背过手去,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
若是原来那节度使,知州那里,他也好说话,现在不然,知州做事办事很是小心翼翼,要看着那陆执的脸色。
陆执是何等显贵的家世。
他们断然惹不起。
但眼下之事,如若自己那心肝儿子真的被扣押在了官府,他也不得不亲自去见一见知州大人。
思及此,宋二爷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问道:“外边可有甚动静,晨时到现在有无人找我?”
小厮回口:“爷,没有。”
宋二爷有些奇怪,衙门之中有他用银子养着的人,这么大的事,按道理来说,就算知州不派人来告知他此事,那个人也该给他传个消息才是。
宋二爷越想越觉得不对,不仅如此,心中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了种不甚好的预感。
人没再多等,马上去了衙门。
知州见了他。
因着自己那在京都做驸马的弟弟的关系,知州一直以来对他都甚是客气。
宋二爷也没拐弯抹角,堆笑着提及了自己那儿子。
然,结果让他脸上的笑一下子便憋了回去。
“没有的事。”
从衙门出来,宋二爷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神情肃然,想着是不是那小厮废物,搞错了事。
是以,回了府,他便叫来了人重新盘问,非但如此,更是派出了人去寻人。
可三日未果。
自己那儿子,竟是真的消失了。
待得第四日,宋二爷已经急躁的草木皆兵。
可就在这日,宋镰被找到了。
只可惜,是在乱坟岗上找到的。
见到尸体的瞬时,宋二爷当即便目眦欲裂,急火攻心,几近昏了过去,哀嚎的同时,满目血丝,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给他儿报仇,也就在这同日,派出的人查到了那小宅中居住的姑娘为何人。
前来禀报的手下很是小心地道出了其身份:“爷,是节度使的女人。”
宋二爷当即瞳孔缩放,睁圆了眼睛,半晌一动未动,惧怕与愤恨各占一半。
慢慢地恨意侵蚀惧怕,人狠狠地捏住了手。
早该想到的,除了知州衙门能调出几十个官兵,还有谁能?
这淮南十四州的兵权在谁的手中?
“陆执,你杀我儿子,我跟你不共戴天!”
宋二爷浑身颤动,面目狰狞,狠狠地咬着牙,余音震动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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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
颜汐养了两日,身子骨渐渐复原。
到了第三日,人终于能下床了。
两日来,她未见陆执。
那男人回府了,夜夜都在,但没来她房。
颜汐倒也不想见他。
但这第三日,出乎她的意料,那厮大驾光临。
颜汐正在桌前喝着补汤。
听闻动静,转眼余光也见到了人,小姑娘慢慢地放下了汤碗,也喝不下去了。
陆执慢悠悠地进来,亦如往日,似笑非笑,脸面上无波无澜,不红不白,从容不迫,瞧上去既不怕那宋二爷的报复,也不脸红于他做的坏事已经给她知晓,参透,找到了铁证,彻底败露。
颜汐看都没看他。
屋中颇静,旁的婢女尽数识趣地退下,唯青莲桃红尚在。
气氛冷凝,终是那男人开的口。
“呵...”
他轻笑了一声,垂眸瞧着她的眼神,依然如故,带着股子欲-色,又带着股子寒冷。
“最近别出门,你那么聪明,不用我教吧...”
颜汐没忍住:“想不到,你也有害怕之事...”
那男人听罢挑眉,很是不屑,也很是猖狂,悠悠而言:“我会怕他?”
颜汐知道他不会怕他,他那般不可一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鬼神都不惧,如何会惧人。
只是,除了宋二爷,他必然是要得罪淮阴侯宋钰了。
宋钰近年来权势大,亦是李胤身边的红人。
得罪了他当然没好处。
原,他可不必非要人命不可。
颜汐道:“为何非要如此?”
陆执慢慢地抬步过来,近到她跟前,垂眼,挑了下眉头:“短期内,你就不敢跑了...”
颜汐本是与他相对着目光,仰着小脸,颇为认真地听他作答,没成想人竟是唇角含笑地道了这么一句。
转而,陆执便笑了出来,笑出了声。
颜汐第一次觉得,他有些病态。
小姑娘当即别开了视线。
这会子听他轻描淡写,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仿是有一搭无一搭地重新道了话。
“别人不能碰你,不能伤害你,不能吓到你,一点都不可以...”
颜汐慢慢地攥紧了手,很自然地又回想起了她出逃后在船上被他捉到,他所言的话语。
他说,她是他的。
颜汐抬了眼眸再度和他对上了视线。
这次没反驳他,没顶撞他,任由了他随便说什么。
眼下,她既是已经走不了,事到如今只能选择那最后一条路——等半个月,或是两个月后。
与他对抗也是过,平静也是过。
不如就平静着过。
思及此,她临时转了主意。
倒不如借着这次之事,这个台阶,表面与他和解了,以便静观事态。
如此想着,她也便软糯糯地问了出来:“你...有那么喜欢我么?”
这话问的突然,颜汐没有任何心里准备,问出后,脸面便染红了去。
但见那男人停下了摆弄扳指的手,撩起眼皮,微抬了眼,朝她看来,只有瞬时,动了下唇角,移开了视线,没答。
颜汐不自禁地再度轻攥了下手,端起桌上的汤碗,也别开了视线,重新喝了起来。
这时,外头来了人禀报:“主人,宋二爷雇了百十来个杀手。”
陆执一声轻嗤,慵懒回口:“知道了。”
再不时,低眸看了那小姑娘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青莲就去插了门。
返回时,桃红已经问出了口。
“他什么意思?小姐给他台阶他不下,问了他话,他不答!他一兴师动众,不惜欺瞒国公爷,不计后果地把小姐带走;二小姐跑了他发了疯似的追;三为了小姐杀了宋镰,和宋钰结梁子。小姐都下了台阶,问他话,他...”
桃红一口气说完,气的半死。
青莲没言,但心绪与桃红一样,也看出了小姐意欲表面和解的意图。
颜汐没答话。
扪心自问,她也没多想知道答案,不过是往和解上引一引,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