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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深渊里(36)+番外

郑雅睁开眼睛,满脸泪水的看向她:“季医生……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之所以暗示她现在忘记,是为了让她从催眠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不被巨大的痛苦所淹没。

接下来,季云晚让郑雅慢慢放松。

“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信,所以,你要想好,你要不要现在打开摄像机,看看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郑雅迟疑了一下。

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有可能是她这一生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

但她仍是点点头。

当她看到了摄影机刚才拍下的一切,才慢慢想起了一切。

十八年前,她三岁生日的那一晚,目睹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将她的母亲和家里那只保护母亲的大黑狗打死,然后埋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在当时封闭的乡村,没有依靠和娘家人的农村妇女离奇失踪,也只是丈夫一句跟人跑了草草了事。

郑雅的母亲没有家人,嫁过去的时候也是身无分文,任劳任怨的伺候一家子人,可谁也想不到,她的丈夫会因为她对家里的狗太好而恼羞成怒,只因为那天她给狗洗澡用完了家里的热水,丈夫便醉酒之后将她与狗全部打死,三岁的郑雅在熟睡中被狗叫声惊醒,目睹了这一切。

那之后,她就在巨大的心理创伤中遗忘了这个恐怖的晚上。

“你的噩梦是两年前开始的,这说明两年之前一定有什么事情,激起了你潜意识中对这件事情的回忆,你仔细想想,两年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郑雅说:“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我那个时候谈恋爱,我爸爸来滨海看我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情,他很生气,还打了我……从那之后我就经常做噩梦了。”

“在此之前,你父亲没有打过你?”

“没有,因为自从我上学之后他也不怎么管我了,而且他从来不提起我妈妈,因为我身边所有人都说是我妈妈抛弃我们走了的……”郑雅抱住自己的胳膊,细思极恐的说:“我的姑姑……我的爷爷奶奶……我的老家的所有亲戚们,他们都说是我母亲把我们抛弃的,他们甚至连她是怎么扔下我,走的时候又拿了我家什么东西都编造的清清楚楚,而且每个人的说法都是一样的,这也就是说,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掩盖我爸爸杀死妈妈的事实!”

季云晚说:“隔壁就有一位刑警,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郑雅抬起头,满含眼泪的看着她:“……会有人相信我吗?”

“如果你妈妈的尸骨还在,就容不得他们不相信,那就是杀人证据。”

“可是……万一我的梦是假的呢?万一……”

季云晚叹了口气,“好,你可以当做是假的,也可以把那当成是一个噩梦,如果你一辈子都能这么骗自己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十八年前曾发生过一起杀人埋尸案,而催眠无法作为犯罪证据,一切都要看你,郑雅,如果你不想,那这件事情,就会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如果你想,那就为你的妈妈,和那只保护你妈妈而死的狗,让他们能够从地底的阴影里重见天日。”

郑雅又开始无助的哭泣起来,可季云晚没再劝她一句话,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想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会让我的刑警朋友离开,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做出决定。”

季云晚走到隔壁房间,严烈果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轻轻走到床边,看着男人安静的侧脸。

沉稳、冷静、自律、克制,坚韧,一切刑警需要的特质在他的身上都堪称完美的体现着。

可作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缺点和弱势。

这样的人失控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季云晚看着他冷静的眉眼,忽然饶有兴致的想。

“如果这个时候袭警,我会被怎么样?”季云晚伸出手,在即将碰到男人鼻梁的那一刻,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速度很快,但力度却很轻。

“不会怎么样。”严烈睁开眼睛,说:“但你最好还是你不要动手。”

季云晚挑了下眉,“睡着了吗?”

“睡了十分钟。”

但事实上,她与郑雅在催眠师呆了至少一个小时了。

“情况怎么样?”严烈从床上坐起身问,“人还在吗?”

“不怎么样。”季云晚随手拉过转椅坐下,说:“对她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严烈皱了皱眉,季云晚并没有跟他说太多,只说可能涉及到命案,所以他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噩梦都是有源头的。”季云晚低声道:“梦境代表了潜意识的某种投射,除去弗洛伊德那些对梦与性的观点,我还是挺赞同他对于梦境的解释的。”

严烈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季云晚看了一眼手表,说:“再等等,给她一点时间。”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季云晚说:“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严队长?”

“我在这里也是为了工作。”

“也是,除了工作,我觉得你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了。”

“那你呢?”严烈问她。

“我?”季云晚想了想,说:“我爱好还挺多的啊,我以前喜欢滑雪、冲浪、骑马、下棋、吃火锅、看小说,还喜欢没事研究研究精神病人的世界观,喜欢跟我的同事们吵架……”

“那现在呢?”严烈问。

他注意到了,她所有爱好的前提,都是以前。

季云晚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那都是他们还在的时候了,现在啊,我的爱好只有一个,就是帮助你们抓罪犯,有一个是一个,能抓多少是多少,这么说来,好像也跟你差不多了。”

“谁跟你说我的爱好是抓罪犯了?”严烈说:“那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季云晚眯起眼睛,忽然身体前倾,凑近到他的面前。

严烈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下一秒就镇定下来,“你想研究我什么?季顾问,我应该算是一个正常人吧。”

“还真是一点烟味都没有啊……”季云晚动了动鼻子,说:“作为一个刑警,你真的是太干净了。”

连衣服上,都是新鲜的,刚刚清洗后晒过太阳的味道。

可以想象,他的房间一定是干净整洁的,连床铺都像是军人那般整齐。

“谁告诉你刑警的身上一定要有味道?”

味道还是有的,不过是干净的男人味。

季云晚刚要坐回去,严烈忽然开口道:“你的身上也一向没有香水的味道。”

……

两人对视了几秒,严烈眼里显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季云晚伸手扶着椅子慢慢坐了回去。

本来是想逗一逗这位正直又冷硬的刑警,没想到人家一点亏都不吃,也不按套路来。

“谁说我没有喷香水的?”季云晚挑了挑眉:“看来你的嗅觉不是很灵啊,严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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