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想起来。
这个男人……是真的上过战场，或许还杀过人，身上中过枪，流过血的。
“没，没有了……”
“那就去一趟人事部。”聂非战淡淡道：“你被免职了。”
白若皎是哭着跑出去的。
她只是忍不住多问了两个问题，就被免职了？
她明明是被高薪挖过来的，可从上班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多月时间！被免职还就因为多问了几个问题！
她完全可以不接受这样的免职，可她的自尊心已经不允许她留下了。
耳机那边的何味说：“我看她脸色很差，估计找你就要冲你发火了呦。”
聂非战扯了下领带。
如果白若皎还在这里，就会发现他一向冷淡的眉眼此刻正透出几分焦躁，就连扯开领带的动作都有几分粗暴，好像下一秒就会发脾气一样。
何味早就看到在那些男人议论容茉的时候，聂非战恨不得上去扒了他们的皮的眼神，所以他只能把话题往容茉身上引，天知道这个男人体力的暴力因子有多可怕。
“我都快忘了容小姐发脾气的样子了。”何味幸灾乐祸道：“去吧去吧，快点让她变回那个娇纵的大小姐吧，现在也只有你能……”
“你闭嘴。”聂非战烦躁道：“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让她生气发脾气的。”
“那就去哄她啊，女孩子嘛，很好哄的，现在也只有你能哄的了她了吧。”
聂非战这边安静了。
“喂喂？Z？你还在吗？”
过了一会儿，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她到哪里了？在做什么？”
恍惚中何味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和Z是最合拍的搭档，不管在哪里，做什么，他都是Z的后盾和支持者。
虽说除了任务之外，在平常生活中他们也偶尔会交流，但交流的很少，因为那个时候，他一直觉得Z一直像个机器……甚至可以说是像个武器。
如果任务需要，他就会变成一个果断狠辣，杀伤力可怕的武器。
但同时，他又有着让人察觉不到的温情。
就像他当年在J国帮助过的同胞，和从罪犯手中救出来的孩子。
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也完全像是任务状态，理智的近乎冷酷。
他到现在还记得，一个被囚禁了三年的孩子畏畏缩缩的朝Z伸出手的时候。
那个满身戾气，浑身都带着血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朝那孩子伸出手。
“我把伤害过你的人，都逮捕了。”他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孩子说，“他们都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他以为Z会去抱那孩子，但他最终只是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我身上太脏了。”
他还记得，Z当时对他说：“他受的伤太多，我不想再让他再染上我身上的血了。”
但只有一个人，是特别的。
那孩子就是容茉。
他一开始也以为，Z救她是个意外，而且容茉身份又特别，她跟Z救过的那些孩子不一样，Z也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男人早就把自己所有深藏起来的温情，都给了那个那个女孩儿。
容茉就像开在他心尖儿上的一朵小茉莉，他不能把她□□，所以只能用尽全力护着，用心血浇灌着，哪怕她什么也不知道。
五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任性娇气的，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儿，已经成为了一个神色淡漠的美丽女人。
但骨子里，应该还是不会变的吧？
何味忽然有些期待他们见面起来。
他看了一眼监视器，愣了一下。
“……她到哪儿了？”
这是聂非战问他的第五次。
就跟当年在那个学校里，他无数次的通过耳机问他，她在做什么，在哪里。
何味说：“她走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她走了，掉头走了。”何味倒退了一下监控，发现容茉原本应该是想往聂非战那个方向去的，她想找他。
可到了电梯门口，她顿了一下，却又让人掉头把她推了回去，现在已经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这真是出奇了，她以前一直想找你，现在离的那么近，又不想找了？”
何味看不见聂非战的表情，但明显察觉到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如果这个时候能看到他的体征……大概体温血压什么的都会跟脸色一样瞬间低落下去吧。
“不去找她吗？”
聂非战没动。
何味冒着第一千零八次被揍的风险小心翼翼道：“以前都是她拼了命的在找你，你何不去找她一次？”
在他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聂非战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一下。
以前都是她拼了命的在找你。
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去找她？
如果以前是因为碍于身份与责任，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退役了，可以去找她了。
聂非战掉头就走。
何味顿时雀跃起来，他在监控里就看着这个男人大踏步的，风驰电掣的走出房门。
但凡是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被这个气势骇人的男人吓了一跳。
电梯停留在一楼，等的时间过长，他没有走电梯，而是直接硬生生破了楼梯被锁着的房门。
何味搓搓手，忽然有种当年执行任务的时候的兴奋感，他盯着屏幕上下楼梯的速度快到只能看到影子，犹如猎豹一般敏捷的聂非战，“总共二十一层，你会需要多长时间呢，Z……”
是时候拿出你的魄力了！
上吧，追回你的女孩儿！跟她道歉，表白！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吻她！
训练那么多年破了那么多的记录的传奇，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第3章
何味掐着手表，一秒一秒的数，当他估计的差不多的时候，却发现聂非战停留在了二楼。
何味手中的薯片当即就飞出了一半，整个身子上前盯着屏幕。
哎哎哎？怎么停了，再往下两层就能追到人了啊！
“她还没上车呢！你怎么停了？！”
聂非战没有说话。
何味只好调出监控。
但当他看到聂非战的背影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就站在二楼的楼梯道的窗户前。
虽然背对着他，但何味知道，他看的是容茉坐的车。
他看不到聂非战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起伏。
这当然不是累的，这种体力消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可能是因为情绪的原因。
所以何味能想象的到，他死死盯着那辆车的表情——肯定与当年在暗处保护那个女孩儿，目送着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味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桌子，薯片袋子里的薯片登时一个不剩全都飞了出来。
“你干嘛不去找她？”
聂非战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容茉的车缓缓离开。
又过了半晌，他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我不知道。”
“你是习惯就这样了吗？你就不怕以他们容家这种情况，她被人欺负或自己受不了？她可没表现上那么坚强，万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