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如何？”
教主也是个杠的，斗狠上从不输人，尽管胳膊生疼硬是眉头也不动一下。这更像是往林北宸心头火上浇了一吨油，后者一下子就爆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好像先是林北宸强吻过来，力气出气的大，教主当然挣扎了，但大概是吓了一跳的关系，失了先机，挣扎得也不是很走心。后来吻得越来越深入，分不清是谁强吻谁，教主的拖鞋不跟脚，一个没站住便靠在了墙上，林北宸也被就着领带拽了过去。
这一走位，两个人都进到了阴影里。
再后来，阴影里也没有人了，只有路灯下留着一只拖鞋。
孤零零的。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环卫车驶过，给城市带来清洁，也带走了这只随地乱扔的“杂物”。
而此时此刻，就在这路灯斜对着的小旅馆三楼，男主角心情复杂地看着枕边熟睡的焚天教主。林北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脸带教主进这种学校附近的小宾馆的。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这会儿他恐怕是真要给自己设计个死法了。昨天为了找木锦年急了一天，然后摊了牌，他心里越发的慌，又被她三两句点了火，没收住，到底是犯下了——男人梦寐以求又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动了动被子，教主似乎觉得凉了，抢了一点儿回去。
还抢！昨天他都冻了半宿了！
小破旅馆，这么小的被子，都不够一个人盖的，床单也不知道洗得干不干净，枕套上居然还有烟头烫出来的窟窿，也不知道上一户客人玩得什么重口游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抽屉里的“装备”还算齐全，凸点罗纹薄荷热感应有尽有。昨天晚上他脑子就不正常，居然还问了木莎罗要哪个？
“这种事本座怎么会知道？！”
尤记得焚天教主当场大怒，差点把他踢下床。
难道本盟主就知道？
林北宸也来了脾气，霸气回怼：“那每个都试试！”
结果两个人折腾到清晨方才睡去，结果不一会儿他就被冻醒了。
林北宸瞪着睡得没心没肺的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的女人，这会儿竟然也说不清他俩是谁睡了谁。林总无奈揉了揉腰……啧，可把他累坏了。
他原是要跟她讲道理的，怎么讲成这样了呢？不过这样也好，跟焚天教主就得动真格的，不然她老是能往歪了想。
林北宸报复地戳了戳教主红润的脸颊，小声嘀咕：“一笔勾销，还想要一笔勾销？我做了这么多，你一句谢谢就要分手，小没良心！”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教主睁开眼，林总的手指头还戳着教主的脸蛋，此情此景，场面尴尬。
林北宸讪讪地收回手指，讨好地揉了揉教主被戳红的脸颊。
“我以为你说一笔勾销，是要把这些日子都要一笔勾销。”
其实昨晚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一点儿，昨晚虽说他俩都冲动了，但是如果木莎罗打定了主意拒绝他，他也没什么机会得逞。她其实……是接受他的，这件事，让他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我说得清清楚楚，是说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事我也不想忘。”林北宸抱着她，开始无理取闹，“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我都不想一笔勾销，我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和你没有关系，甚至是只能对立，想做什么，你都会误会，想表达的，你永远也接收不到。”
即便接收到了，以她的身份立场，也只会拒绝。
教主心里一暖，往林北宸怀里又钻了钻。
“好，那不勾销。”
都记着，以前的，以后的。
林北宸又摇摇头：“你忘了就忘了吧，记得也只会更恨我。”
他说了要救她，结果却没有做到。
“我没忘。”教主突然道，她抬头仰望他，“我只是记不起来，我一看见，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发生过，哪些是杜撰的。”可见那些发生的事，都在她记忆里埋着，没有消失，一召唤，就苏醒。就像她对蔺南星，即便用仇恨烙印着，至少也是记下了这个人，舍不得随便忘了。
从蔺南星舍身替她挡下那一刀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不一样了，她对他，早就不一样了。
“恕剑说，有两个人有全部的记忆，一个是她，另一个我一直以为是我。”可她的记忆其实根本不完整，那个拥有全部记忆的第二个人其实是……
“是我。”林北宸说，“为你求药的时候，我去过雪山神庙，也知道那里的传说。临走前，我去庙里许愿，许愿你能平安。”
教主心中揪紧。
恕剑说过，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的代价是什么？”
“寿命。那辈子我好像本来能活很久，但我愿意用我余下的寿命换你平安，可你还是没等到我回去。”
神仙也会食言的。
木莎罗死后，蔺南星曾派人去雪山拆庙，却在夜里梦见那庙里的神仙来和他商量。神仙说木莎罗已经转世了，这辈子他们只能走到这里，若他依然愿意付出代价，他可以许诺他一个再续前缘的机会。
蔺南星答应了。
他自知今生执念已深，继续混沌下去也只会走火入魔，余下的阳寿他不稀罕，执掌山河的丰功伟业他也可以放弃，他就想要一个结果，一个自己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结果。
他是魔障了，这个障只有一人能解，寻不到她，他就得生生世世沉沦下去。
教主听罢，更加感叹。
“你不后悔吗？”
没了焚天教的阻碍，御剑盟一统武林只是时间问题，彼时山河摇曳，朝廷根基不稳，乱世将至，以御剑盟的实力和声望，以蔺南星的才智，便是问鼎天下也未可知。彼时江山在手，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早已死去的木莎罗。教主扣心自问，若是他们对换身份，她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这个叫蔺南星的新盟主绝非池中物，只待一朝风起，金鳞化龙，他明明有许多的筹谋和布局，却为了她全都放弃了。
“我后悔。”林北宸说完，就被教主踹了一脚。
呵，女人。
不要以为她们是想听真话，她们只是想听好话。
此时林北宸硬着头皮坦白：“我是真的后悔过，找了你这么多年，连个影儿都没有，我觉得我又被神仙骗了。八成是皇家太庙里的神仙故意找同行来忽悠我，好让我不要和他家不争气的子孙争江山。不过那天真的见到了你之后，就没有了。”
反而觉得很庆幸，多亏相信了那个老糊涂神。
什么江山霸业，百年之后还不是黄土一捧，到如今也就是历史书上一个人名，哪有抱在怀里的媳妇好，还好他醒悟得早。
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起来已经是中午，是被饿醒的。第一次在这么个学生宾馆凑合一宿已经够丢人了，林北宸实在没脸再缩在屋里点外卖。收拾完毕，两个人的形象都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