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洇似乎也意识到了游戏的结局,他垂着眼睫,似乎什么话都不想说:“出......”
“自爆。”
话音未落,卫澜就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陆柯甚至都没有离开座位,身体就瞬间分崩离析,碎肉、鲜血、脑浆齐齐喷洒在离他最近的程枫身上。
程枫浑身都沾满了黏腻的东西,给人的视觉冲击非同凡响,卫澜惊恐地捂住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周遭就陷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近在咫尺,很快,卫澜听见了常夏的尖叫,常戈痛苦的惨叫,几秒钟过后,狼的粗重喘息和嘶吼声在耳边交替作响。
常夏果然是最后那匹狼!
11号楚妍守卫,3号刘锦预言家,7号郑冉女巫,1号常戈是猎人,全场四神。常戈知道他妹妹是狼,他是故意聊爆,让她知道他的猎人身份的——当时作为平民,所有人都怀疑2号跳枪是狼在找神,只有他默认她是猎人。
这时候有谁能这么做?
只有猎人!
她那么紧张,就是怕游戏提前结束。
因为如果常夏是最后一狼的话,游戏已经结束了,今晚她只要刀常戈就好,那老管家还会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吗?
结束白天的游戏,让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等到晚上狼队行动,第二天白再公布胜负?
他不会。
所以现在,就是屠杀的开始。
“游戏结束,狼人获胜,开启终极屠杀。”
随着老管家审判般的嗓音响起,会议室终于恢复了照明,光线的突然转换令卫澜微微眯起眼,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
看清对面的情况后,她骇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桌面上铺满血肉,常戈的尸体就摆在桌上,腹部被掏空,器官流得满桌都是,桌子角落还有大量的血和碎肉块,那是陆柯的身体。
而在常夏的位置,站着一匹足有两米高的变异狼。
那匹狼的的前肢异常发达,小臂布满肌肉,象牙色的指甲足有三厘米长,尖锐锋利如刀,灰色的毛发遍布全身,它直立起身体,冲他们呲着牙,涎水不断顺着它的牙缝流出来。
会、会被杀啊——
程枫浑身都是常戈和陆柯的血,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能感受到身侧猛兽的呼吸。
他想跑,却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身侧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炽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他拼尽全身力气,才转过头。
视野里,是狼锋利的獠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枫的惨叫顿时唤醒了卫澜所有的运动神经,她看向司洇,发现青年已经跑到她身边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拽着她狂奔到一楼:“你的钥匙呢?”
早在被他拽着逃跑的时候,卫澜空着的那只手就放在口袋里,紧握着开门的钥匙,她立刻将钥匙放进锁孔,果然,在游戏结束后,门可以打开了。
外面依旧是茫茫的白雾,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道路泥泞,卫澜被司洇带着,在森林里疯狂奔跑。
逃跑剧情开启,她的视野里出现了制作组标出的金色路线,她刚想开口提醒,就发现青年选择的路线和制作组给的完全重合。
嗯?
啊,也许是制作组考虑了很多种情况,如果她是单独逃出来的,就靠路线逃跑,要是跟着NPC出来的,就跟着他跑。
这么想着,卫澜握紧司洇的手,加快步伐。
其实这森林并不大,当初他们开车净是在兜圈子,才给了她这里很幽深的错觉。
很快,他们就拨开丛丛灌木,看到了不远处的公路,路边的栏杆并不高,只要翻过去,或许就能碰到车。
“快点!”
卫澜说着,牵起司洇就要往前跑,却发现她根本拽不动他。
她转过头,司洇就站在她身后,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曜石般美丽的黑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她,像是要把她深深记住。
她的心里忽然涌起难以名状的强烈恐惧。
“司洇......”
“澜澜,我可以吻你吗?”
司洇轻声开口,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他垂着头,将她额前的碎发梳拢到两边:“做你男朋友这么久,我还没有吻过你,让我亲亲你好吗,额头,脸颊,随便哪里都可以。”
卫澜看着他的笑,忽然有点想哭。
早知道就应该全程不理他,那到现在,他们就各跑各的,看谁能活到最后了,哪里像现在,他要用命去换她。
逃跑都是在自欺欺人,他们根本就逃不掉,想要活命,就必须杀掉那头变异狼,否则它追到路上,他们依旧会死。
“可以。”
卫澜抿抿唇,偏过脸:“喏,脸颊给你亲。”
司洇忽然笑开,青年的气质很冷,每每笑起来,都有春日冰雪初融的温柔惊艳感。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卫澜闭上眼睛,只感觉有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印在脸颊的肌肤上,小心翼翼地,谨慎怜惜地,轻轻啄了一下。
“司洇,我在想,当初为什么没直接和你分手呢。”
卫澜揉揉眼睛:“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说着,她便握紧拳头,头也不回地跑出森林。
司洇目送她跑远,从袖里将那把匕首抽出,回过身望向雾霭迷蒙的森林。
湿冷的风夹着雨打在他身上,他倒提着匕首,眯起眼睛,朝白雾勾勒出的高大怪物走去。
{恭喜玩家达成结局,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卫澜跌跌撞撞地走在公路上,听到游戏提示音,她仰起头,任由雨丝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12只迷途的羔羊,准备迎接狼王的狩猎。
提示很明白,这场生死游戏,注定只能存活一位玩家。
因为肖默死去,她才能活下来。
“我成功打出黑寡妇路线了。”
只有她卫澜能活到最后,这就是她的目标。
【奶茶】:嘤,澜澜不要勉强自己,哭吧。
【音乐】:我还没来得及粉这位小哥哥,他就死了......
【萌萌】:生死游戏类恐游,结局通常都不好,唉。
“抱歉,我想发泄一下......”
卫澜说着,忽然蹲在路边,把头埋在臂弯里。
阵阵隐忍的哽咽声被风吹散在白雾茫茫间。
森林间的别墅里,门依旧敞着,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直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住门边。
司洇走进别墅,将门合上。他握着那柄匕首,狼血不断地从刀刃上滴落,在地毯上洇开。
“她走了吗。”
面容苍老的管家坐在沙发上,捧着茶小口小口地喝。
“嗯。”
司洇将匕首放到茶几上,走到老管家身前,缓缓俯下身。
灯光明亮,将他们的身影拖得很长,映在附近的雪白墙壁上,那两道黑影越来越靠近,最后交融,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颀长挺拔的优美身影缓缓站起。
司洇垂头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用手帕将那柄匕首细细擦拭,直到它光亮如初,他走到壁炉前,将挂画取下,把匕首放进木盒里收好,再将画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