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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在大唐(94)

作者: 一伞清雨 阅读记录

其实长孙皇后晕倒的原因,静云心知肚明,先前炼制的那碗药汁里头比平常多加了一丸丹进去,连带着将长孙氏体内堆积的毒素诱发出来,形成一股浪潮,对身体形成冲击,按照她那个常年生病的残破身子,定然是抵挡不住,等到自己赶到把人救起,也只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而这一切,都可推在季婵的头上。

这一石二鸟之计,即完成了师兄交于的任务,还顺便除掉了季婵,着实令她大快人心。

________

太阳悬挂在半空中,枝叶繁茂的绿植将木质回廊遮挡了大半,庭院里的假山怪石,缀着荷叶的水池波纹荡漾,数尾红鲤游动打闹,被偶然经过的宫婢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开。

承乾往宣纸上又添了几笔,望着窗外美好的景色,不知为什么,心内突然有些不安。正当他想要喊来阿喜吩咐事情的时候,原本在长孙皇后身边侍候的女官突然匆忙而至,在书房外面唤道:“殿下!皇后殿下出事了!”

承乾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扔了笔,大步往长孙皇后的寝宫赶去,他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竟是连步辇都不乘坐,一路向立政殿奔跑而去,身后还跟着一串赶来的护卫和侍从,引得各宫侧目,纷纷猜测。

☆、第 77 章

静云匆匆而至,立政殿里里外外的宫人都跪伏在地, 寝宫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她瞄了一眼,季婵也在其中。

绕过正堂, 转入后殿, 穿过层层幔子。床榻上的长孙皇后脸色苍白, 额角脖颈处皆青筋暴起,看样子连正在昏睡中也被药毒逼得不得安稳,阴妃坐在榻旁, 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参见殿下。”静云放下药囊, 向阴妃行礼。 

“不必多礼,快来看看皇后殿下这是缘何?可是痼疾突发所致?” 

静云应了,在榻边的小马扎上坐着, 有宫人端来清水让她净手,另备有布巾擦干。她先是把完脉,又观了舌下、眼球等地, 而后又听了阿青说当初的情状, 这才沉吟道:“如此看来,皇后殿下并非痼疾突发这么简单。” 

阴妃不接话, 只是蹙着眉,反倒是她身边的宫人心直口快, 道出:“莫非真如方才那名宫婢所言?是有人下毒?” 

静云看了虽是闭口不言, 却仿佛对下毒之说也持有怀疑态度的阴妃一眼,道:“当时如此, 否则皇后殿下服用了我配置的药方已然渐好,怎么会突然咳血呢。” 

阴妃状似十分恼怒的立起:“何人竟敢胆大如斯,谋害当朝国母!”她想起还跪在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冷声道,“想来是立政殿内的宫人手脚不干净,起了不好的心思,通通都搜查一遍。 

静云道人也一同前去查看罢,如今正需要你这样通达药理的人帮忙呢。”

静云恭敬的低下头颅,唇角微勾:“是。”

季婵已经在殿内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外头太阳正燥,人又多又在殿内,空气难以流通,惹得她整个人汗流浃背,头脑晕沉,呼吸都带着灼热,更别说干涩的咽喉和嘴唇,几乎想要 软到在地。 

耳边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她抬头一望,只见静云走至她身边立定,阴妃端坐在堂前,她带的两三个女婢按住一名立政殿的宫人搜身,就连钗发都拆散下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个接着一个,满殿的宫人都逃不过。

“觉得很奇怪?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看不清楚。”静云表情沉静,嘴里是与之不符的轻柔语气。 

“什么意思?”季婵满脸诧异,用同样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回答道。 

“殿下竟然喜欢你这样愚笨的女子,真是可笑。”思及此处,静云难免有些沉不住气来,侧头看向季婵的眼神凌厉而又狠毒。

“你做了什么?”季婵眉头蹙起,开始仔细回想自己何处出了漏子叫她抓住了。 

“你身上的香真是好闻。”静云遂又冷静下来,相貌温婉,那张红唇微张,吐露出惊人之语,“我亲手为你调制的,里头放了十足十的蛇香子,清淡雅致,却恰巧皇后方子内的一味药相冲,这次那怕是太子殿下,也救不得你了。” 

“你疯了?何故恨我至此?”季婵神色大震,顿时惊慌到不知如何是好。今天早上只是觉得白娘怪异,没想到她已经被人收买来陷害自己了。谋害当朝国母可是重罪,她能有几个脑袋够砍?静云有这么恨她吗?至于拿长孙皇后的命来相博?!! 

该如何?该怎么办?她只觉眼前昏暗一片,下意识的去拽腰间的香囊,未曾想静云弯腰凑近,一把攥紧她的腕子,眸底满是算计和得意,“殿下,下毒之人已经找到了。”季婵的手里还在抓着那枚香囊,“人赃并获。”

原本还在搜查立政殿宫人的几名女婢登时停下手,气势汹汹的朝季婵走来,照例一前一后按住臂膀,拆发髻,脱绣鞋,一处不落。静云取了香囊,倒在手心的帕子上,仔仔细细的将蛇香子与其他香料分离开来,捧到阴妃手里:“还请殿下一观。” 

阴妃只是一瞟,便道:“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如此,拖下去杖毙!”

“等等!”季婵脸侧发丝散乱,挣脱不开身强力壮的女婢,只能喊道:“阴妃殿下请听奴一言,奴受皇后殿下的恩惠,对殿下忠心耿耿,岂敢又岂会有谋害皇后殿下的心思?如今仅凭静云的一面之词和这单薄的香囊,便要定奴的罪,奴冤枉啊。”

“再者,奴为何要谋害皇后殿下?这样做对奴并没有任何意义啊?杀人也要有杀人动机才是!” 

“殿下!殿下!奴冤!” 

“休要多言!拖下去!”阴妃置若罔闻,仍是如此命令道。 

正在此时,有一名季婵并不是认识的女婢由宫外踏了进来,小跑至阴妃身边,掩唇低声说道:“殿下,太子近了。” 

阴妃手掌骤然握起,改口道:“将人送至慎刑司,余下宫人尽数散去,各司其职,静云你跟本宫进去侍奉皇后陛下。”

“是。”

季婵尚未理清情况,就被婢女用巾布堵嘴,拖了出去。静云并不放心,趁着阴妃转身入室之时,悄悄的取出一荷包的金子,贿赂领命送人的宫女,让其拜托慎刑司务必要下死手,最好是能够屈打成招,这样明面上也有个说头。 

季婵对她恨极,但又明白自己这一趟怕是要把性命搭上了,对死亡的恐惧令她瞳孔放大,血丝爬上眼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静云,一眨未眨。

“走罢!” 

——

李承乾脚步匆忙,径直奔至长孙皇后床前,母子虽说因为往事有些间隙,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至亲,见她脸色青白的躺在榻上,李承乾瞬时抿紧了唇,眼眶微红,宽大的手掌轻轻的将母亲冰凉的手包裹起来。 

“是何人所为?”在得知长孙皇后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却伤了根基之后,他神色冷凝,眼眸内蕴含煞气,声音低沉得仿若阴天掷落的雷霆。 

静云欣喜于他难得的愤怒,但又恐李承乾知道是季婵之后犹疑之下彻查,只得小心回道:“贼人已然伏法,殿下切勿动怒伤身。”

李承乾不理她这一套说辞,执拗的道:“本宫问的——是何人所为?!” 

静云悚然,不敢轻易再答。 

然而她不说,自然有的是人上赶着为太子殿下表忠心,当下便有一名宫人执礼回道:“回殿下,是之前教导晋阳公主的季氏,已被阴妃殿下发去慎刑司审问了。”她与季婵关系好,如果说季婵意图谋害长孙皇后,她是不信的,但是这样的大事,她纵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如今回句挑不出错处的话,如若殿下念及之前的情分,愿意给季婵留个全尸安葬也是好的,其余的却是不敢再想了。

冤?冤又能如何?宫人低垂着眼,在这样的深宫内,冤死的比罪有应得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