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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教师在大唐(5)

作者: 一伞清雨 阅读记录

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季婵慢慢的直起身来,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去了,屋里的杨秦氏正在补衣裳,老人家舍不得点灯,一针一线都要慢慢摸索。床头的针线篓破旧不堪,被单洗得发白,这一家人过得极为穷困,然而旁人却轻易的感受到他们幸福的氛围,季老师看着和奶奶亲亲密密依靠在一起的杨兰,鼻尖忽然有些泛酸。

夜愈发深了,蝉鸣蛙声四起。

身下是仅隔了一层草席的黄泥地面,凉气渐渐上涌。

不过一日,她就清楚的认识到生活的不易。

自己能做些什么呢?能为自己、为杨家、为这个朝代做些什么?

季婵翻了个身,头枕右臂,上下眼皮战得激烈,她的意识昏昏沉沉,身体也极为困乏。

“唐朝……唐朝……”

脑海中百十个念头一闪而过,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翌日,季婵早早就起了床。她睡相向来不好,被子被踢在一边,而人早已滚出草席外老远。擦了把嘴角的湿润,季老师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而后又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到了唐朝。

穿上衣物,门外就响起了杨秦氏做饭的声响,她随手用皮筋扎了个马尾就打开房门,一个照面被拎着锅勺的老婆子看了个正着。老人家把人抓回房里,手脚勤快的给她挽了个好看的发式,还千叮呤万嘱咐的要她记住了,直到季老师点头表明自己会牢记在心这才重回厨房。

季婵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蹒跚背影好一会儿后傻笑出声,又抬手摸摸发髻,仿佛上面还残存着暖人的余温。

早饭仍是小米粥,配菜却是一碗炖菜,味道还行,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习惯了炒菜的季婵琢磨道。用过了饭食,下一顿就要等到傍晚,唐朝人是没有午饭这个概念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贾农夫,一律一天两顿,连李二都是这么吃。杨秦氏蒸了几个糜子饼,搁在灶台上的篮子里,饿了就拿这个饱腹。

杨兰照例上山搂草,季婵背了个箩筐也跟过去了。她想好了,杨家这老的老,小的小,重活怕是做不了多少,自己跟在一旁帮些忙,努力让这个家过得好一些。杨秦氏让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就逝去的外婆,一样的满头银丝,对她却是和风细雨的好,她打心眼里就想留在杨家,因为老人和杨兰是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一个对她散发着善意的人,她不清楚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么憨厚朴实,她也不想选择了。

杨兰依旧是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搂草,季婵嘱咐她要小心后自己也转身去拾柴,在这个季节想要捡到干柴可不容易,季婵一路找一路拾,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她昨天刚醒来的地方。估计没什么人上来,地上她躺过的痕迹还在,还有那个被扔得远远的手机也还在,季婵把手机捡了回来,盯着它出神。

如果能用该有多好,先不说里面可能有些对她有帮助的资料视频,哪怕是一张家里人的照片都能让她万分珍惜,然而现在只剩下这些残骸,昭示着她不平凡的来历。

啪嗒……

一滴豆大的泪珠蓦然滴落,重重的打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粉,季婵抿着唇,眼角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她并非真的没心没肺,第一天的新鲜很快过去,思念像潮水一般相继涌来,尤其是在这种永远都回不去的情况下更加磨人。

怎么会哭呢。

季婵抹去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以前不也是好几个月没回家的吗?怎么就哭了。

“妈……”

像是打开了匣子,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体也一阵一阵的颤动着,低头把脸埋入双手,从指缝

溢出温热的水来,压抑而又苍白无力。

前路曲折,障碍重重叠叠犹如山峦,兼之迷雾朦胧,更是雪上加霜,曾经触手可及的家人,如今已远在千年之后。

然彷徨无用,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是季婵,却只能是唐朝的季婵。

前尘已往,再多挂念也无法逆天改命。妥协,是她唯一能做的。

季婵凉薄一笑,将手机和其碎片收集到一起,挖了个深坑埋住。不该出现的东西,就让它被土掩盖,直到也变成其中一样,泯然与中。

清晨的阳光里,遗落在落叶里的东西发出柔和的光亮,独属于金属的冷光,季婵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把它捡了起来。那是一把钥匙,上面挂着她在校外租的房子、还有家里的钥匙,以及掏耳勺、指甲钳、水果刀这些东西,水果刀是普通的切水果的刀,不是什么瑞士军刀,都是一些很常用的东西。

季婵吸了吸鼻子,把东西揣兜里,眼睛在地上扫了扫,又捡了一个掉落的胸针,上面有一颗漂亮的粉色珍珠,也塞进兜里了,等哪回把珍珠抠下来去当铺换点钱,这个时代是有当铺的,只是不叫当铺,叫做抵店。

抬脚把地上的落叶扫乱,季婵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沿着记忆往回走,一路上又捡了半篓的木材,虽然很重,但是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额头冒出了一些细汗,她也没动手去擦。

一直到了那块半坡地,才把背篓放下,抡了抡了胳膊又去帮杨兰搂草。杨兰此时正弯着腰低着头用一块小铁片割草茎,季婵瞧着那片有着鲜艳黄色的漏斗状花朵有些眼熟,再仔细看了它自根部簇生的狭长叶子几眼,惊觉这东西就是后世的萱草,又称作金针,晾干后的花蕾用来炖肉极为的美味。她“哎呀”一声,连忙上前让杨兰停下手中动作,因为小姑娘快要割到这群宝贝了!

作者有话要说:季老师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

☆、第 5 章

绞尽脑汁跟小姑娘解释了这花能吃之后两个人都动手摘起了萱草花,摘的是尚未展开、呈淡绿色的花蕾。对于萱草的栽种从汉朝就有了,只是人们大都是采其的叶子用来制纸,称为“萱纸”。萱草又有忘忧草的美称,有一个成语叫做“椿萱并茂”,其中的椿和萱指的是香椿和萱草,香椿的寿命长,萱草使人忘却忧愁烦恼,因而意为希望父母健在、安康。

这一片长了很多的萱草,现在正是花期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花蕾,其中星星点点也开了好多,萱草的花多花期长,生数朵每天却只开一朵,现在不过是初夏,接下来的好几个月的时间她都能来采花。

而且,不知道唐朝人对金针买不买账,如果可以拿出去卖的话,又是一笔收入。季婵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在采摘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这一片的可以用来制作金针的花蕾已经被摘去大半,然而她和杨兰的篓子都满了,季婵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让杨兰继续采摘,她先把这两篓背回杨家。

虽然都是些花,积累起来也是有重量的,季老师前面一筐后面一筐,萱草花堆出一个尖,几乎要把她给埋没了,走路也变得小心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稳,连人带筐摔个底朝天,她倒了没事,糟蹋了这些辛苦采摘的东西就就不好了。

路上遇到了不少农人,季婵也没开口让人家帮忙拿什么的,一是因为不熟悉,而是唐朝对女子再怎么宽容也是个封建礼教的朝代,女孩子开口搭话应该不太合适吧?

事实上她还真是多想了,唐朝的确也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但那仅限于上层建筑,下层民众平日里是不太注重这些事情的,而且只是打个招呼攀谈几句,于名声无碍。

杨家门前有一块石板,本来是昨晚农活杨老爷子歇脚的地方,现在被季婵给临时征用了。扫去上头的灰尘,从框里掏出一把金针铺在上面,尽量铺密些,毕竟地方不够大,要晾的又多。旁边架子上的筛子也用上了,勉强够了。季婵有些头疼的想说等杨兰那边采下来的金针估计要浪费了,这没地方晾啊这。

杨秦氏眉头一拧,表情严肃的看着季婵问道:“这鲜花儿当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