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和鞋？那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我来说很重要。”
戎末把脸偏到一边，咳了一声，“你没觉得你‘自恋’得越来越严重了吗？”
慎宸捋了下头发，无奈地撇撇嘴，“回头率越来越高，我也没办法。”
戎末白他一眼，“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回头率更高。”
“什么办法？”
“你可以当街变个老虎啥的。”
上了一辆出租车，慎宸和戎末都不再说话。东北的冬天即使阳光普照，看起来也永远都是灰蒙蒙的。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一闪而过的街景，两人各自想起自己千百年来越想越乱的心事。
慎宸指挥着车子停到一幢楼前，然后他带着戎末上楼打开了一扇单元房的门。戎末进屋之后四处看了一圈儿，“这是你在这的家？”
“嗯，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有点儿脏。”
“你还真是到了哪都不愁住啊。”
“那是，我住不惯酒店，总是人来人往的。也不想找别人租住过的房子。所以一般只要我确定能住得长久的地方，都会先买了房子再干别的事。”
戎末撇了撇嘴，“我就纳闷儿，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慎宸恍惚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话你问过我。”
“是吗？我没什么印象。”戎末的神情淡然地坐到沙发上，弄不清楚的事太多了，他早已经习以为常，想不起来就干脆抛到脑后，不再浪费心力去仔细琢磨。
慎宸把两人的行礼拎进屋里，“你累吗？要是不累，咱俩就连夜上山吧。这个季节景区都封了，山上正好没有人。”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饿。”
“嗯，我也饿了。”慎宸看了一眼没通电的冰箱，“不过这屋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咱俩买了东西到山上吃吧？”
“也好。”戎末站了起来。
慎宸咧嘴笑笑，“咱俩难得这么长时间都没动手没吵嘴了啊？”
“咋？你还手痒了？”戎末从慎宸身边走过，出门按了电梯。
慎宸带上门跟出来，“不敢，我现在的命可是您老人家的。”
说是连夜，等慎宸和戎末买完吃的进了山，天果然已经黑了。
穿过树林的时候，戎末走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慎宸问他怎么了。
戎末机警地动着耳朵四处看，“这树林里怎么安静？咱们从这儿走过，连只被惊飞的鸟儿都没有，这不太正常吧？”
慎宸拽起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你别装警犬疑神疑鬼的了。你多少年没到过长白山了？”
“嗯……从你误会我之后。”
“是啊，都一千多年了。你以为这里还跟以前一样，到处都是丛林密布、飞禽走兽吗？该绝种的早绝种了，白天里偶尔能看见几头鹿就不错了。”
终于到了天池边上，到处还是静悄悄的。慎宸在水边找了块大石头，和戎末一起坐了上去。
“你多久没见到小龙了？”戎末问。
“嗯……几百年了。”慎宸把背了一路的背包打开。
“你没找过他吗？”
“找过，但他都没出现。我根本就没想到会跟小九有什么关系。”
戎末接过慎宸递给他的肉包子，“那你多久没见过九尾了？”
“呃……我记不大住了，反正很久很久了。”
“你找他也找不着吗？”
“嗯，我记得一开始是小龙来找我，说小九不见了。我说我也没见着，他就说要继续去找，等找到他了再联系我。后来我们零星又见过几回，他一直都没找到小九。再后来，大概就是四百多年前的样子，我见了他最后一次，他说知道小九在哪了，说很快就带他见我。还劝我不要老是为难你。现在想来，东箕是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当时完全没有多想。可结果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出现过，我又来这儿找了他几次，也没能找着他。”
“这儿有什么特别吗，为什么非要在这儿等他。”
“嗯，这里通着他出生的地方。”
“出生的地方？”
“嗯。”慎宸用手指指天，“他本就是天上的神兽，这里通天河的。等等吧，要是他想见我，感觉到我的妖气，他会出现的。”
戎末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慎宸看着戎末举在手里的包子，“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哦。”戎末答应一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月亮升到当空，慎宸和戎末早就吃饱了，两人背靠着背，一人拿了一罐啤酒在手里静静地喝着。
“你说……”慎宸低下头，轻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咱们以前是不是也这么一起彻夜长谈过啊？”
“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嗯……其实说实话，很多关于你的事我都记不大起来了。我只记得帮着魏王去打北凉，我抓了狼王，你主动要求代替他来当人质。然后你跟我一起回鲜卑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就成了朋友，我还带你到了纵白山。不久我们离开这里，去了其它的一些地方，但是为什么会离开，去那些地方，具体都做了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清楚。我唯一能想得明明白白的，就是发生在扶余城里的事。”
戎末惊讶地慢慢转过头来，“为什么……”
慎宸也扭回头去迎上戎末的目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跟你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曾经很努力地想要了解其中的究竟，可记忆似乎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地方，陷入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慎宸把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
“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啊！明明知道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就在眼前，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慎宸皱紧眉头，“可怎么会两个人都一样呢？我怎么没早点儿想着问你？！”
“你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只想杀我报仇，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又怎么可能想着问我这些？”
“对不起……我……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想知道咱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小九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封信里。”
“我也想知道。”
“唉──就是因为脑子里老是一锅粥，这么多年以来做什么都觉得没劲……”
“你还觉得没劲？我看你左一个右一个的，身边根本就没缺过人嘛。”
“那到头来也还是空虚啊，什么也代替不了失去的记忆。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左一个右一个的，十个有九个都只是朋友罢了。”
“别的我不感兴趣，但是有一个人我很想问问你。”
“谁？”
“苏黎的奶奶。你跟他们家的人到底什么关系。”
“其实我一开始认识的是苏黎的爷爷，大概是民国的时候吧，我们是在一次酒会上碰到的，后来成了朋友，可能是缘分，正好他也姓苏。结果我通过他就认识了他的一个同学，就是苏黎的奶奶，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时间一长就有了些感情。不过……最后你也看见了，因为家里的种种原因，再加上我还算是比较理智吧，她嫁给了苏黎的爷爷。我们没有什么，她算是我的一个红颜知己了，很不错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