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回去找片好土种上就行。只是要想再见到他的人形怕是得等上个几百年了。你……”
“末。”
天枢来了，戎末和东箕赶紧站起来。天枢走到戎末面前，“慎宸没事了。东箕，你去看看吧，我有话跟末说。”
东箕走了，戎末抓住天枢的袖子，“他怎么样了？”
“昏着呢，伤了元气，好好休养一阵就行了。”
戎末低下头，看着脚下，“走之前，我想再看看他。”
天枢抬起胳膊，张开手掌，“你把这个交给他吧。”
戎末看着天枢手里一颗正有黑色妖气渐渐散去的断齿，“这是……”
“熊妖体内的虎牙。”
“啊？！你……把它取出来了？”
“嗯，这样慎宸和余仓之间的恩怨就可以化解了吧？我不想你再为那只老虎来求我。”
戎末把已经变白了的牙齿拿进手里，“再去求你？你不是让我……”
“你不用跟我走了。”
戎末抬头去看天枢。
“我不想你留在我的身边，心里却怨恨我。我会把余仓带走的。”
“余仓？”
“那是我让他解脱的条件，这样慎宸就是想再找他也找不到了。你也高兴这样吧？而且……你知道，我刚刚归位，身边缺人手。余仓够强，他受得住几千年虎齿的折磨，自然也守得住那些能把神仙逼疯的天规天条。”
“贪狼……”
“末，如果当初我没有回天庭，你会不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戎末躲闪着天枢逼人的目光，“可是……你不是接受不了我跟项的事。”
天枢抬手沿着戎末的脸颊，在虚空中抚摸了一下，他怕碰上那雪白的肌肤就再也舍不得把手拿开，“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在意你跟项的关系，带你离开长洲，是因为我看见了后几百年你跟慎宸在一起的日子。玉皇紫微也没有办法改变天道，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得到你。可是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不过一切也都晚了。末，别让我在天上看见你再伤心难过。高高兴兴地留在宸的身边吧，他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妖怪。”
“贪狼……”戎末低低叫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三天之后，慎宸醒了。发现自己正毫发无伤地躺在房中，他猛地坐身，“末！”
“宸，你终于醒了。”
“小龙，末呢？”
“他在这守了三天，我看他太累了，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慎宸把腿伸到床下，东箕拉住他，“你刚恢复了一点，别乱动了，我去叫他。”
“不，我自己去找他。”
慎宸来到戎末的园子里，远远地看见他正站在一棵树下。感觉到慎宸的妖气戎末回过头，“宸！”
慎宸跑了几步开始摇晃，戎末迎上前扶住他。慎宸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戎末，“你没受伤吧？”
戎末笑得一脸灿烂，“没有。你怎么刚醒过来就下地乱跑？”
“我没事了。我……”慎宸一眼看见了插在戎末头上的银簮。
“你来。”戎末把慎宸拉到树下，“你看。”
慎宸顺着戎末手指的方向朝地上看过去：是一个刚挖的很深但很小的土坑。
“这是……”慎宸不解地看着戎末。
戎末伸手从怀里掏出玉笄，然后他蹲下把玉笄放进坑里，又仔细地填上土把它埋了。
最后把土压实后戎末站了起来，“宸。玉笄、项，以及所有跟他有关的记忆，我都放到了该放的地方，从今以后我只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一个，绝不再做它想。”
慎宸看着戎末盯着自己闪闪发光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一把把他揽进了怀里，“末，我真是个混……”
戎末一抬头，吻上了眼前还有些干燥苍白的嘴唇。
正传 拾肆
慎宸放开戎末，拉起他往屋里走。可走了几步他忽然就蹲下了。
“怎么了？”戎末问。
“头有点儿晕。”
戎末把慎宸扶进自己房里，让他躺到床上。
“你才刚醒过来，别到处乱跑了。”
“嗯，让我呆在你这儿，我就那儿也不去了。”慎宸抓住戎末给他盖被子的手。
“这是你的府邸，你想呆在哪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以后也是你的。”
戎末笑笑，拉开慎宸的手，“你等等，我拿样东西给你。”
翻腾了一阵，戎末拿过来一个小布包交给了慎宸。慎宸打开：是虎牙。接着戎末给他讲了救他的经过，最后戎末说：“你以后不用再去东金山了。”
慎宸不说话，把虎牙攥进手里，眼神有些空洞。
“失落吗？”戎末问。
慎宸点了下头，“没想到跟余仓斗了几千年，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戎末看着慎宸的眼睛，“却是最好的结果。”
接着慎宸在戎末的园子里休养了几天，身体渐渐恢复，气色也日益好转，没多久他就能下地随意走动了。
这天九尾来了，戎末不在，慎宸正靠在床边翻书。
九尾坐到他身边，慎宸把书放下，“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你没事了吧？”
“你看呢？”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做这种傻事？”
“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多想。”
“你就没想过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小龙，还有你手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怎么办？都是百年千年的妖怪，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完了。再说我要是不在了，不是还有小龙么。他肯听我的是因为他性情温厚，不愿意跟我争。论修行论妖力他都不比我差，做事比我沉稳，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比我冷静，有他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不是什么修行、能力的问题！而是……而是你怎么能为了一只在一起一共也没相处过多长时间的狼妖就什么都不顾，要抛下一切，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呢？”
“小九，有些事情不在于时间的长短。”
九尾一时无言以对，他明白慎宸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明白：谁在谁心里是什么位置，从来都不是时间能决定得了的。否则人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离合、痴男怨女了。
见九尾咬着嘴唇不吭声，慎宸拉拉他的袖子，“行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以后别再这样了，神仙也不可能每次都救得了你。嗯……”九尾欲言又止。
“什么？”
“你还怪我去了大碛吗？说到底，这次要不是我多事，你也就不会……”
“说什么呢？！这跟你没有关系。该知道的我早晚都会知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怪你。再说要不是这么天翻地覆地折腾了一回，末也不会把以前的事都放下，愿意死心塌地地留下来了。”
九尾苦笑一下，“是吗？那就好。其实我来，是想跟你道别的。”
“嗯？你要回鲜卑山了吗？”
“嗯。”
“什么时候走。”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