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末冷笑一声，“你是？那老虎能修炼成狐狸我可就是第一回听说了。”
九尾狐脸一沉，眼梢挑得更高了，“你怎么知道宸是虎妖？”
“那是我的事。你让宸出来见我。”
“哼！叫得好生亲热，你们很熟吗？”
“什么亲不亲热的，你让他来见我就是。”
九尾狐用眼角打量了末一会儿，然后抬手掩住嘴轻笑了一声，“好大的口气，狼王在我们手里，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提要求？”
“你们既然要谈判，显然是有不杀他的理由。你让宸来跟我谈，否则我马上就回去。”
九尾狐犹豫了一下，神色越发地不悦，“喝？！败将之兵，你倒威胁起我来了？”
“随你怎么说。宸再不来我真的要走了。”说着末掉转脚步，做出了真要离开的样子。
“唉！你等等！”
末停下了。
九尾虽心有不甘，可宸事先交待过，要跟犬戎白狼的人好好谈，不能乱发脾气。
“我答应你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末。”
“姓氏呢？”
“犬戎。”
“犬戎末？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跟我差不多高的狼妖，看来还是个重要人物。哼！真是莫名其妙。”九尾狐阴阳怪气地说。
你才莫名其妙，重不重要跟高矮有什么关系？！末在心里反驳了一句，嘴上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
九尾狐走了。末想了想，转身对跟在后面的人说：“你们到山坡下面去等吧。”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跟宸曾经相识。
又过了一会儿，末听见树林里传来一阵树叶抖动的“沙沙”声。接着那个高大宽阔、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宸一身鲜卑胡服：脚上是皮靴，身上穿着粗厚毛布的袴褶*，头上细细密密地辫了许多辫子，辫梢处都窝成了齐头，被拢到一起用皮绳扎着。他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不苟言笑的表情和严肃的场景却让末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末嫌匈奴的皮毛衣着厚重，所以穿的是汉人的襦裙厚舄*，还用玉笄在头顶束了发。两人站到一处，一个凶猛彪悍，一个矮小清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末。”立场已经不同，宸的语气很淡，跟当年那个追着末说他们是朋友的愣愣的老虎大相径庭。
“宸。”末也很平静，仿佛见到不过是才刚刚认识的路人。
“好久不见了。你不是跟仙人去游仙境了吗？”
“你怎么知道？”
“周幽王死后，我又去过当时的镐京，想见你一面，就托人打听了一下。”
“哦。”
“可是没想到……再见到你，竟然会是在今天这样的局面。”宸极力控制着刚才听到“犬戎末”三个字时的复杂情绪。
“我也没想到。”
宸和末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末首先切入了正题，“怎样才能放了我们的人？”
宸不打算因为对方是末而改变自己的条件，端正了姿态说：“犬戎白狼退至浚稽山*以北，并答应永不再与魏国为敌。”
“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把我们打到大碛*去？”
“同是妖物，我不想两败俱伤，而且魏王希望能速战速决。”
“好，你放了我们的人，我保证妖狼族立刻撤至浚稽山以北，不再参与魏凉之战。”
“其他人可以放了，狼王要留下。”
“为什么？”
“我怕你们反悔。”
“狼族一向守信。”
“是吗？”宸挑起半边眉毛，扯了扯嘴角。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有一只狼妖曾经说过，将来离开狼群就会去找我的。可是他却凭空消失了千年。”
宸低低地垂下头，歪着脸去捕捉末目光。末偏了偏头，避开他的眼睛，“那……我来代替他。”
“可你已经不是狼王了。”
“狼族是不会至自己的同伴于危险而不顾的，你留下谁都一样，况且如果叱回不去，狼群也一定会再选出新的狼王。”
“你可考虑清楚了，这回可不是你到我那去做客，而是要留下为质的。”
“我知道。”
宸又看了末一会儿，见他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转身朝着树林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人形的鹿妖跑了出来。末偏着头看了看，“你的手下还真是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啊。”
“狼妖的数量毕竟有限，护送魏王来攻打北凉我还不至于去找其他的虎妖。虎是兽中之王，有这些个听我调遣的小妖足够用了。”
鹿妖虽然妖气很弱，但都身强力壮。他们跑到宸的身后，宸冲末扬了扬下颌，“把他绑了。”
末被迅速地捆了个结结实实。宸又对鹿妖说：“去把狼王带来，再让东箕把其他的狼妖都放了。”
没过多长时间，叱被带来了。他见到跟自己一样被捆着的末，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末？！你……你怎么也被抓来了？难道拓跋焘攻破姑臧了？！”
“没有，我不是被抓来的，是自愿来交换你的。”末说得轻描淡写。
“你说什么？！”
“回去带着狼妖去大碛吧，我不会有事的。咱们的人在山坡下面等着你呢。”
“你别胡说了！我不跟你换！我不跟你换……”叱喊了几声，刚想朝末跑，就被押他过来的几只鹿妖牢牢按住了。
宸抓住末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再多说了。
“见到句跟他说，很遗憾这次回来没能见到他，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他的。”说完末转身任宸拉着自己往叱被带过来的方向走过去。
“末！末！你回来！回来！我不跟你换！不跟你换！放开我！你们这些死鹿，我要把你们统统吃掉……”叱挣扎着身体，却没能挪动半步，只能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末被宸带走了。
正传 贰
进入树林，宸把末交给鹿妖关进了一辆小舆戎车*里。然后他找来东箕和九尾，说狼妖的事已经解决了，让他们去魏军大营随行保护拓跋焘。自己要押送末先回鲜卑山*。
东箕一向温和，什么都好商量。九尾扭头看看押了末的车，“我看不如我带那个犬戎末回鲜卑山，你跟小龙去大营。”
“你？”宸觉得有些好笑，“恐怕你押不了他。”
“押不了？！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九尾很不服气。
“不是这个问题，他不会愿意跟你回去的。”
“他愿意？！他是人质还是你是人质？你居然要随着他的意愿。再说他就肯跟你回去？”
“我们以前见过面，总算相识一场。他既然答应了我会留下，总不会反悔。而且我不想途中出什么差错。”
“可是跟他比起来，魏王那边比较重要吧！”
“有小龙在，没什么可担心。”
“但是……”
“你别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不知道九尾在没完没了地闹腾个什么劲，宸有些恼了，撇下这句话转身朝坐在一旁休息的一群鹿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