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禹余天*上元玉宸宫找我师父。”
“你不去找天冲神君吗？”
“他总是训我，让他自己等着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天枢驾云而去。
下了山，末才知道：岐山、平阳，连名字都变成了五将山和北秦州，哪里还找得到犬戎的踪影？末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哪朝哪国的地界，又不好乱问，于是只能先打听什么地方有白狼出没，被问的人都以为他要去打狼，有笑他不自量力的，也有好心劝他不要去的。最后总算打听出北凉国境多白狼。然后末越过城堑，又寻着妖气，终于找到了当前盘踞漠北的妖狼族所在。
叱一听进来禀报的人说末回来了，连靴子也顾不上穿就冲出了殿堂。这时末已经朝殿门走了过来，远远地看见叱，他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叱。”
叱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哽在喉咙里，“末……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末的嘴角扬了扬，“想念我了吗？”
“走！”叱的一只胳膊揽住末的肩膀，“进去说。”
叙完旧，叱用了一天的时间，说了中原华夏从秦汉到魏晋再到现在南朝刘宋*小朝廷的朝代更替、世事变迁。又告诉了末犬戎族如何同其它民族逐渐融合之后成为了称霸北方草原的匈奴部落，以及后来匈奴如何分化，犬戎白狼又与现在以匈奴人为主的北凉结盟的经过。
听叱说完，末长叹一声，“千年未见，恍若一梦啊！”然后他简简单单几句说了自己在长洲的情况，当然他并没有提到回来之前发生的事。
最后两人又相对感慨了一番人世无常，末说：“一路找过来的时候，听说西北这边正有战事？”
“是啊。”叱点点头，“原本是一直是称雄东北一方的鲜卑拓跋氏近几年来在拓跋焘的带领下，连年西犯，先灭夏国，又平胡山，再逐吐谷浑，前年连汉人的北燕也破了，今年就朝北凉来了。”
“鲜卑拓跋氏？”
“嗯，国号魏，现在的魏王就是拓跋焘。此人聪明雄断，精通文韬武略，是几百年才出的盖世奇才，乃一代豪杰。”
“那北凉国君怎么样呢？”
“唉──”叱无奈叹息，“现在的凉王是沮渠牧犍，是个表里不一、摇摆不定的末世君王。刚一听说拓跋焘要出兵北凉就急急地跑到柔然*求救去了。北凉必亡啊！”
“不是还有咱们犬戎妖狼吗？”
“哼哼！”叱苦笑了一下，“你还不知道吗？作为保护人类族群的神祗、神兽，我们逆不了天道，也改不了国运。犬戎白狼能助沮渠氏在西北守得一席之地，也不过是早有注定。况且现在早已经不是人神妖怪共存共战的时代了，我决定尽了我的责任，最后再把拓跋焘带来的一队妖兽打退，就带着所有的狼妖退守漠北，从此不再参与人类纷争了。”
“妖兽？拓跋焘带了妖族来？”
“嗯，听说是古族肃慎的守护神兽。”
“肃慎？！”末猛地皱起眉头，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深山的虎啸。
正传 壹
“末？末！”
“啊？！”末正出神，吓了一跳。
叱看着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嗯……知道拓跋焘带来的是什么妖兽吗？”
“不太清楚，只知道很厉害，几乎没打过败仗，听说不是一种妖怪。”
“难道真的是他来了？”末小声喃喃了一句，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古呢？我想见见他。”
叱的目光黯淡下来，“古……他已经过世了。”
“什么？！怎么回事？”末吃了一惊。
“他的年龄太大了，是寿终正寝。”
“年龄太大？”末只知道妖怪能被妖怪杀死，也能被神仙或仙界的法器杀死，却从没听说过有狼妖是老死的。
“嗯，看来你也不知道吧。其实古并不是个完全的狼妖。他的父亲是人，所以他才能同时卜算人类跟妖族的事。当年在冰原北方，族群里一些知道他身世的狼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妖怪，都排挤他。后来项当了狼王，把知道这个秘密的其他狼妖都杀了，并把他留在身边开始重用他。所以我们都不知道狼妖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会慢慢变老，直到古去世前，他才把这些说出来。”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过，末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的事？”
“有四十多年了。我们跟北凉结盟之前。”
“那现在族里还有人有占卜的能力吗？”
“有。六十年前我们救了一个汉人女子，后来句跟她生了一个女儿。几年之后古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就收了她做弟子。只是她现在年纪尚轻，常常解释不太清楚自己卜算出来结果。”
“句的女儿？”
“嗯。叫络罗，挺漂亮的一个孩子。性格很怪，有些孤僻，天生的司巫*。”
“句呢？他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我派他到更往北的地方寻找其它适合狼妖居住的栖息之所了。所以得过一阵子你才能见到他。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暂时不会。”
“暂时是多久？”
末眨眨眼睛，“怎么也得看到大家安定下来。”
叱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末的肩膀，“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的。走，我先带你去见见其他的人，你走了之后族里的人还是挺想念你的。”
过了几天，拓跋焘的人马到了。叱带着狼妖前去迎战其中的妖族大军。本来末也要去，但是叱要他和初守在凉都姑臧，说沮渠牧犍回来的话先保护他比较重要。而且走之前他让络罗给卜了一卦，络罗只说了四个字：有惊无险。于是末就没有再坚持。
可叱一去七天，没了音讯。
这天末和初正商量是不是要派人去打探一下战况，有人来报说敌方的人送了信来。
初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然后阴沉着脸说：“叱和他带去的人都被抓住了，让我们派人去跟他们谈判。”
末把头伸过去，纸这种新的书写载体他这几天已经见识过了，可是信上的字跟他离开之前变了很多，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看懂纸上写的是什么。末伸手指着落款的三个字，“这里写的什么？”
初把目光移下去，“肃慎宸。”
末的眉毛动了动，不容置疑地说了两个字：“我去。”
第二天，末带了二十个人到了信上说的见面地点。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末才感觉到对面的树林里有妖气朝他们逼过来。末立刻绷紧了身体，目不转睛地朝着树林的方向看过去。很快，一个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走到了末的面前。
开始末还以为是被抓去的狼妖，可渐渐近了他才看清，是个妖形跟狼妖非常相似的妖怪，末眯了眯眼睛：是只九尾狐。
“宸呢？”
九尾狐皱皱眉头，“我就是。非亲非故的，别光叫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