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可以变身？！”项看着谷略有些稀疏的银白色头发，眼里闪过一线生机。
“我没有中烟毒。但是……封住洞口的人法力高深……”
“你破不了吗？”
“能倒是能……只是我只能解开封印一次。”
“一次？什么意思？”
“就是……我只能救你一个人出去。”
“不行，我……”
末把头从膝盖间抬出来，“你快走吧，本来你就不应该跟我一起被抓到这来。”
“你胡说什么？！”项回头看了末一眼，又仰头对着古说：“我一定要带末一起走。”
“你带不走他。”古露出无奈的神情。
项又去看末，想了一下说：“那……你走吧。我留下。”
末站起来了，“你昏头了吗？我不过是个末等的狼妖，出去能有什么用？你是狼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不，我留下，也许还能有办法再逃出去,可是你不走的话……”
“现在除了古，所有的人都被封了妖气，又还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你怎么可以……”
“不用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你马上离开！这是命令！”
“我不走！”
“别逼我扔你上去！”
两人相互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
“不可以这样！万一你……我们应该怎么办？”古焦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
“要是我真的回不去了……末就是狼王……”
“什么？！”古跟末同时发出了震惊的疑问。
“现在不是在洪荒野蛮的雪岭冰原，只有靠武力才能征服狼群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了解末，他会是一个好的王，没有什么比‘执着’更强大的力量，我不会看错的。”项抓起末的胳膊，把他拖到洞口的正下方。
“你放开我！我不会走的！”末使劲挣脱了项的手，
“我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项又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要随便决定！我说了，我不走！”
“末！”古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不想好不容易进来，却一个人都救不走。项既然说了他不走，那就没有人能够强迫他。狼王的事，我相信他是考虑清楚了的。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可是……”末还想拒绝。
古用坚定的语气打断了他，“一会儿你看见有东西掉下去，就用尽全力往上跳。”
说完，他就拿出龟甲，开始念念有词。
末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还是反手抓住项的胳膊拼命摇头，“不！我不走，我不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会有事的。”
古把附了咒的龟甲放到洞口，龟甲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四周渐渐燃起绿色的火焰，接着“砰”地一声，龟甲掉进了地牢。
“快！”项大喊一声，抓住时机拎起末的肩膀用力向上推了一把。
末身不由己地脚下用力，一转眼出了地牢，他转身想把手伸回洞口，可是来不及了，看不见的封印已经重新闭合，末的手被挡在了洞外。他拼命用手敲击在无形的阻隔上，“项！项！……”
项仰着头，默默地看着末无助的呼喊。
古把手搭上末的肩头，“快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别让项白白地这么做。”
末的喊声一声比一声低了下去，最后他趴在洞口安静下来，突然对着项笑了，凄美而决绝。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背过了身去。
末慢慢地直起身体，看见不远处人形的句正挟持着一个小童在朝自己看过来。
妖狼传 捌
古拉起末朝句走过去。末脚下踯躅，还想回头。
“别再看了，这是白狼妖族的一劫，听天由命吧。”古的声音冷冷的，末看着他一瞬间又老迈了几分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古是项身边所有的人里跟随他时间最久，也是最了解他的一个。
天？末暗自苦笑。细细想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就从来没有摆脱过“天意”这两个字。
走到句的身边，末看着被他掐住了脖子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小童问：“这是谁？”
句夹起小童掉头便走，“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路上再说。”
末跟上他的脚步，“你不问为什么上来的是我吗？”
“我早就知道上来的会是你。”句头也不回。
路上，句始终牢牢地控制着那个小童，并时不时地问他路要走怎么走。古告诉末，穆王临时关押犯人的这个山里，已经被布了石阵。如果不是在山下捉到这个看守石阵入口的小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地牢的所在。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是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找到关押末跟项的具体方位。
天已经黑透，他们押着个人，行进得越发艰难了。中途停下来休息时，句把小童交给末，自己蹲到小溪边去喝水。
末细看那小童，样貌清秀，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的脖子上已经被句掐出了五个红红的指印。末不由地心生怜悯，伸手在他头上的两个总角之间摸了摸，“你叫什么？”
被掐了一路，突然冒出个这么温柔的人，小童显然有些不习惯。他怯怯地看了一眼喝完了水又在洗脸的句，确定他一时还不会过来。这才揉着被掐痛了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说：“别人都叫我小天。”
“小天？很可爱的名字。那你知道这石阵是谁布的吗？”
“我师父。”
“你师父？”
小天点点头。
“那你师父是谁呢？”
“我师父名叫器度*。”
“器度？！”末愣住了，“灵宝……天尊？”
“唉？你知道我师父的尊号。”
末当然知道，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灵宝天尊做妖怪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难怪这么厉害。”末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又问，“那你知道你师父把我们抓来是要做什么吗？”
“不是我师父要抓，是穆王求师父帮忙的。我昨天听穆王说前些天他捕到鬼方*的四只白鹿，这回……这回又能带回去五只白狼了。”
末心里一沉，一把拎起了小天的领子，“这么说姬满是要杀掉我们了？”
小天有点害怕了，“我……我不知道……”
末把他拎得更靠近了自己，“什么时候？！”
“明……明日正午。”
“什么？！”
“明日正午时分。”
末的手止不住哆嗦了两下，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古，“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今天去找你们的时候已经问过他了。”
“那为什么还把项一个人留下？！”末丢下小天扑向了古。
“要不还能怎么样？！”古狠狠瞪着末，“我们是狼，狼群的利益永远要放在第一位。我来救项，不是因为我看着他出生长大，怎么当上狼王，不是因为我跟随了他一千多年，是因为他是一个称职的狼王，是他结束了四方狼妖几千年的争斗，带着白狼妖族走到今天。我救你走是因为那是他的选择，我相信他不会看错。这么久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办法让你离开他，这是他的宿命，你改变不了什么。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