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揪,兴野的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里——你要知道,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一辈子。
我拉着希宝包的袖子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一辈子,你会等我吗?”
希宝包盯着我,扬起嘴角:“不会。”
我盯着他。
希宝包说:“一辈子太长了,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情,做这个承诺太不负责任。”
“如果不能承诺,在一起又有什么用。”我冷哼,“反正迟早都会被背叛。”
“小小,你也看到了,这世界上和相互有缘份的人有许多,或许有人是最相配的,但是不一定最终能在一起。少了一个,还有其他人,如果不抓紧的话,就什么人都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希宝包垂下眼睛:“小小,你的事情,兴野都跟我说了。”
一提到那个名字我就无端的心慌,直起身子不理他们,往外面走。
“找了那么多借口,小小,”希宝包的声音传来,“你只是不敢爱任何人吧。”
我身子一震,停下脚步,听着希宝包的声音平稳而清晰的从身后传来:“说什么不想结婚,说什么寻找真命小受,装什么花心风流见谁爱谁,只不过是恐惧爱情的伪装而已,其实小小,你只是不想爱上任何人吧。”
“胡说!”我转头喊。
希宝包收起笑容,正色看我,表情严肃。
我一时哑了声,想反驳他,又说不出话来。
“那么小小,你在想什么呢?”
我抿着嘴,瞪着他们。
玲玲撑着头看我:“小小,你是不是不相信爱情?”
“……”
“如果你不爱任何人,那么,就不要奢求别人。”希宝包说,“如果你不相信,看不见,这世界上自然就不会有人爱你。”
“你们了解什么?”我冷冷的回瞪,“你们了解被人背叛的感觉吗?你们知道最信任的人在你面前用最臭恶的嘴脸骂你的感觉吗?你们知道身败名裂之后又被仅有的依靠抛弃的感觉吗?”
信任之后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不过是那个世界哗啦啦的坍塌,美丽的碎片落了一地,天空乌云密布,梦醒之后浑身寒冷,无所依靠。
越说越气,我抹了把脸,吼道:“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又凭什么来说我?”说完,无视呆立的玲玲和希宝包,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
没错,希宝包你说的没错,我顾小小就是个胆小鬼,懦弱而又没有自信,装作花花公子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关心的漠然的样子,其实对任何人都不相信。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拼了命去学武防身,见谁爱谁又不敢和他们太靠近,明知道兴野喜欢我,却又不敢和他靠太近。
不敢靠太近,又不舍得放手。
如果沉浸下去了,爱上了,再被背叛会怎样。
我趴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害怕、空虚、恐惧、急躁、没有安全感……
其实……说到底……
我只是想找一个不会背叛的,只爱我的人而已……
我只是……害怕背叛……
只是这样而已……
都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不振作起来,如果不装作坚强的样子给外人看。那连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我只靠着那么一点点伪装来支撑着自己,本以为天衣无缝无人能看出,却被希宝包一语戳破。
就那么一层薄薄的外壳,坚强顾小小的外壳。
现在,被人硬生生地剥开,壳底下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顾小小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暴露在阳光空气之中。
那个阴暗的,脆弱的顾小小,忽然间曝光在天地间,无处容身。
我在被子里蜷成紧紧地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隔着被子摸我的头。
我愣了一下,连忙坐起来,掀起被子:“兴野?”
小子游歪着头看着我:“小小,我是子游哇。”
“哦,”我悻悻的背对着他,躺下。
“小小,你冷吗?怎么抖的这样厉害。”
“我不冷。”
“可是你都冻出眼泪来啦。”
“……”
我不说话,小子游站在我身后,静默了一会儿,伸手拍我的被子:“小小,该吃饭了。”
“我不饿。”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唉呀,”子游说,“小小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兴野不在,我也可以陪你玩啊。”
我说:“我不要你!”
子游在身后静静的没有说话,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哥……小小说他不要我!!”
“顾小小你给我出来!”秦天怒吼着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拉出来,“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三十九、
“顾小小你给我出来!”秦天怒吼着掀开我的被子,把我拉出来,“你这样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这种样子难看死了!”
“你知道什么?”
“是,没错,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秦天吼,“但是我知不知道你原来的事情,与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以为用一句不知道你的苦痛之类的话就可以拒绝一切,选择性的失明!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我甩开他的手,怒视他。
玲玲站在秦天身后,探出脑袋看我:“小小,你是被过去束缚住,沉浸在原来的伤里面自怨自艾、难以自拔,你不够坚强噢。”
“我没有!”
“你有。”希宝包迈进屋子,“你把原来的事情当作尚方宝剑,它可以变成你拒绝其他人的绝好借口,说到底,小小,你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的伤口来伤害别人罢了。” 希宝包沉默片刻,语气严肃而缓慢的说,“小小,你太自私了。”
小小,你太自私了。
希宝包的这句话如同一根厉刺,直直的刺进我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
“你受过伤,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
够了……
“也不能成为玩弄别人感情的借口!”
够了!够了!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只是……会害怕啊……痛过一次就够了,这种事情会害怕啊你懂不懂?
那时候,被人说了‘恶心’‘变态’之类的侮辱性语言的人是我啊?尽管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尽管可以很潇洒的打飞那人,可是,那样的话语,其实比我的反击破坏性更大。
我这样喜欢男人的家伙,本就不在社会接受认可的范围,无法像其他性向正常的人一般和喜欢的人大大方方的交往。顶着流言蜚语生活,比一般人更加敏感而缺乏安全感,如果不保护好自己……
“小小,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幸福,而一次一次放任机会溜走,那么,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我知道啊!”我抹了把泪,说,“我都知道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