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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2)

是谷不平八岁的小女儿谷玲珑,看见项寻和周轻重她惊喜地扑了过去。

周轻重弯腰把她抱到怀里,“玲珑乖。”

“周叔叔,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寻哥哥回家。”

“啊?为什么啊?”谷玲珑圆嘟嘟的小嘴立刻撅得老高,“是因为他昨天做错事了吗?可爹刚才告诉娘煮了解暑汤,说让我偷偷给寻哥哥送过去呢。”

“咳──”谷不平咳了一声,满脸尴尬,“行了,东西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你们赶紧上路吧。”

项寻强忍着笑,“是!师父。”

周轻重摸摸怀里扎着两个小髽髻的头,“不是的,是你寻哥哥家里有些事,他很快就回来。”

“真的?”谷玲珑歪过头看项寻。

“真的。”项寻走过去接过她放到地上,然后蹲下来忽然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只草编蟋蟀,“你看!这是什么?”

“喔!大蟋蟀!”谷玲珑接过那青翠威武栩栩如生的大蟋蟀,整张脸都放出了光。

谷不平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起身走到项寻身边把他拉起来,“回去的这段时间不能荒废,新近教你的剑法还要勤加练习才是。”

这是每次项寻回家谷不平必说的话,项寻也像每次一样回答:“请师父放心。”

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外加半个晚上,子夜时分项寻和周轻重在光就谷边界处的树林里休息。项寻吭哧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问了,“你看见我娘了吗?”

“你不气我们没告诉你了?”周轻重往包袱上一趟看着天。

“嗯,想通了。”项寻凑过去跟他躺在一起。

周轻重一把推开他,“躺你自己的去。”

“我不,你这儿凉快。”项寻又爬回去。

周轻重再推开他,“你功力不够,挨着我睡一夜会生病的。”

项寻老大不乐意地抓过自己的包袱躺到上面,“那什么时候功力才算够啊?”

“你娘长得很美。”

“是吗?”项寻饶有兴趣地支起了脑袋看着周轻重。

“是。样貌美,声音也美,性情水一样温柔。我终于明白你爹为什么找了她这么多年。”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跟爹呢?”

“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

项寻不说话了,努力想象着是什么苦衷。

周轻重转过头来打量他,“原来你长得像你娘。”

“是吗?我说我怎么一点儿都不像爹。”

“尤其是头发,墨染过的一样。”

“头发?”

项寻摸摸自己头上的发髻,又看周轻重,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大都散着,只把后脑的一小绺很随便地挽了个松松的髻,常常偏在一侧,很好看。

项寻伸手过去抓了抓,虽然又细又软,但是很多。不像自己的头发,根根粗黑顺直。

“怎么了?”周轻重见他的手在两个人的头发上摸来摸去。

“嗯……我喜欢你的头发。”

周轻重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拉回自己的发梢,“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夜里蚊虫袭扰,周轻重一身玄冰之气睡得自然安稳,只是害苦了项寻,早晨醒来光脸上就被叮了五个大包。

十几天后,两人在昆仑岗高良镇投宿了一晚后继续赶路。

项寻没睡够,无精打采地跟在周轻重的身后直打呵欠,“啊──呵──师叔,咱们这一路走得好赶啊。”

“不赶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你爹和你娘拜堂成亲。”

“什么?!”项寻顿时困意全无。

“你爹娘的拜堂仪式。”

“你是说……他们一直没有成亲?”

“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是’?”项寻停住,瞪着周轻重。

周轻重不理他,继续走自己的,“你爹跟你娘那会儿我还没拜师呢,根本就不认识他。这回临走之前听你爹说‘要补上’什么的。我猜就是没拜了。”

项寻跑了几步跟上他,“那这么说……娘是……还没嫁人就生了我?”

“嗯。”

“这么多天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周轻重理直气壮。

“正常人谁会问自己的爹跟娘有没有成亲啊?!”

“我是觉得有些事还是等你跟你娘见了面,你自己去问她比较好。”

“好吧,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会武功吗?”

“你娘叫青城,跟你爹差不多,不会武功。这是三个问题。还有,别停下,有人在跟踪我们。”

“啊?”项寻想要回头。

周轻重扳住他的肩膀,“别回头。是两个男的,一胖一瘦,轻功不错。”

“你怎么知道?”

“从喘气和脚步的声音可以听出来。”

“啊?我怎么听不出?”

“别听树叶的声音,别听鸟叫,也别听风声,只听身后。”

项寻的耳朵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听见,“那现在怎么办?”

“看见前面那棵树了吗?”

项寻望向前方点了点头。

“咱们现在开始吵架。一会儿到了那棵树下我假装生气丢下你一个人先走。你装作跟我赌气留在原地。”

不等项寻应声,周轻重突然一把推开他,“早说了让你好好练功,你看看现在?!就会这么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将来怎么继承教主之位?!”

“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三脚猫的功夫?!别以为叫你一声师叔你就可以随便教训人了……”

两人吵着吵着很快到了那棵树下。周轻重一甩袖子,“反正也快到了,你自己走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凌空一翻,几下不见了人影。

“喂!你回来!我要告诉爹!”项寻佯装恼火,踢一脚路旁的石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祸起无有崖 之三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打斗声,项寻赶紧跑过去。

周轻重轻轻从高处落到地上,头上的布带和衣襟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减慢了飘落的速度。项寻见过他出手,指尖在空中划过,被他瞬间凝结成冰的水滴便变成暗器飞向对手。动作是缓慢优美的,杀人却只在瞬息之间。

项寻看着已经倒在地上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只见伤口,不见暗器。那冰已经在进入他们身体的同时融化了。

他的身手越来越出神入化了!项寻心里赞叹,随即蹲下摸了摸其中一人的脉,“死了?”

“死了。”

“可他们穿的是焱云教的衣服。”

“那不是他们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

“问过了。”

“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会向你爹说清楚的。”

“不用带回去个活口吗?”

“用不着。”

虽然周轻重说话的样子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没有其起伏,可项寻却觉得他好像在生气。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按照他的脾气,就是问了也一定是白问。于是项寻不再说什么,起身跟着周轻重继续往山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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