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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43)

“皇上!!”裴悫哭了,“皇上!臣……罪臣……”

不等裴悫说完,司马昀已经转身走出了牢门。裴悫彻底绝望了,他突然恼羞成怒,跳起来扒着栏杆大喊起来,“司马昀!司马昀!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你是个杀兄灭子的暴君!哈哈哈……”

司马昀没有回头,扔下了一句话:“派人日夜看守,别让他自尽。”

初一陈远接到了圣旨,让他带那天在泰明宫外他手下所有的将领进宫,说要论功行赏。陈远接了旨后让云七也随他去上朝。一开始云七猛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后来陈远说:“现在裴悫的案子还没有查完。伏虎门的人除了你和禹大都已经被抓了。皇上再追查下去,难免不会查到你为裴悫做过的事情。不如就趁这次进宫向皇上说明,也好赦免了你。”

云七想:将来要是一直以带罪之身行走江湖确实多有不便。而且那天在宫城内外都没有看见长庭,这次进宫应该也不会见到他。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司马昀给救驾有功的人都下了旨之后又想到那天惠仑和惠长庭虽然没来,但在整件事情的始末之中毕竟功不可没,而且听说惠长庭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他也想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于是又让人去把他们父子二人也找来。

因为要见皇上,陈远让人找了合适的衣服给云七、董浣青和宁长换上,耽搁了些时间。所以陈远他们到了正元殿外时,其他的人已经入朝了。想到董浣青和云七没有官职,不能擅自入朝,陈远便让他们先等在殿外。

进了正元殿,陈远说明了情况,司马昀让宣董浣青和云七入殿。

董浣青和云七整了整衣冠便脱了鞋往殿上走。云七跟在董浣青的后面,不敢斜视。可没走上十几步,云七便听见一个无比熟悉却又让他如被雷劈中一般愣在了那里的声音:“无介?!”他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果然就对上了惠长庭惊疑交加的目光。云七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起来,两耳嗡嗡作响,于是拔腿便跑。见他跑了,惠长庭也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喊:“无介!无介!……”剩下司马昀和满朝的文武目瞪口呆地看着疯了似的跑出去的两个人。惠仑的冷汗当时就流了下来,他赶紧跪到地正中,替惠长庭请罪,“皇上,长庭一定是伤还没有痊愈,一时昏了头,才做出此种大逆不道的举动来,请皇上治臣教子无方之罪!”

司马昀盯着门外渐渐消失了的两个背影,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他。”

惠仑又说了一遍,“请皇上治臣教子无方之罪!”

司马昀这才收回视线,“什么?哦,无妨。改日让长庭自己来跟朕解释清楚就行。”

惠长庭追着云七一直跑到了树林里,“无介!无介!你站……咳……”因为胸口被铁锤砸出的内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连跑带急,惠长庭终于忍不住胸口的闷痛,咳出一口血来。云七听见声音不对,停下来回过头,见惠长庭正扶住一棵树,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朝惠长庭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傩,旧时迎神赛会,驱除疫鬼。皇宫中的大傩仪式还包括阅兵布阵,以示君威。

第三十六章

封赏

云七走到惠长庭身边蹲下来,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他一把抓住惠长庭的胳膊,惠长庭抬起头,看见满眼都是心痛和疑问的云七,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肘,然后一边摸他的头、脸和肩膀,一边说““无介,真的是你吗?你去哪儿了?这两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要离开我……”惠长庭感到自己的嗓子一阵阵地发紧,说不下去了。

云七伸手擦掉残留在惠长庭嘴角的血,皱眉看着他,很想问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见云七不答话,惠长庭更着急了,“你说呀!到底为什么要走?说呀!”

云七指指地上的血,然后继续关切地看着惠长庭。惠长庭摇摇头,“我没事,再休息几天就……”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无介,你怎么不说话?!你……你连话也不想跟我说吗?”

眼见就要被惠长庭发现自己永远都不能说话了,云七猛地站起来又想逃,惠长庭一下没抓住,让他挣脱了。可惠长庭动作很快,他马上站起来追了两步,又抓住了云七。这回他死死地攥住了云七的两只上臂,并用力摇晃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躲开我?!”

云七咬紧下唇摇摇头,使了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地向后挣。惠长庭紧紧地跟着,手像铁钳一样抓着他,不敢有半点放松,“你还要逃?你还要逃吗?这回我死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云七退到了一棵树前,惠长庭手上加劲儿,向后一推,然后身体也贴了上去,云七的后背紧紧地被压在了树干上。惠长庭的脸逼到云七眼前,还带着血腥味儿的气息喷进云七的鼻子里,“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云七惊恐地瞪大了已经盈满了泪水的眼睛,一边摇头,一边拼命挣扎起来。

惠长庭的右手松开云七的胳膊,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狠狠地覆上了自己的嘴唇。云七用被松开的手抵住惠长庭的胸膛,紧紧地咬着牙,全力抵抗着惠长庭拼命想要撬开他牙齿的舌头。惠长庭松开他的下颚,又捏住了他的鼻子。知道惠长庭有伤,云七不敢出手打他,只能硬挺。

过了一会儿,云七坚持不住了,松开紧咬的牙关想要吸气,却吸进一口血腥和一条急急探寻着的舌头。惠长庭适时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云七用力地呼吸起来。就在这一瞬,惠长庭突然停止了嘴唇和舌头的动作,猛地放开云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这回轮到惠长庭瞪大了双眼,“无介……你……你的……你的……”

云七叹了口气,目光黯淡地垂下头,靠着树杆的身体无力地慢慢向下滑去。他闭上眼睛,眼泪涌出眼角,在他的脸上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滴落到地上。

看着自己日思夜想了两年的人,想到他不知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惠长庭觉得心窝处疼得他快要窒息了,他缓缓地蹲到云七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擦掉他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

云七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因为在忍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摇了摇头。云七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你要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就永远不要再问我为何会离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地上的字,惠长庭咬着牙,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好,但你不可以再离开我半步。”云七点点头,惠长庭把他抱进怀里,越搂越紧,最后他把脸埋进云七的颈窝。云七轻轻抚摸着在眼前微微抽动着的宽厚肩背,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泪水打湿了。

惠长庭说:“跟我回廷尉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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