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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残阳前传之 一眼万年(27)

"慕容臻,你不要去送死。"

"我认识的王喜没有那麽大的胆子,"失去了身後温暖的依托,慕容臻忽然周身寒冷,转过身,对著韩子星微笑,"他只是害怕而已。"

见慕容臻抬脚往前走,韩子星大惊,伸手扣住慕容臻的肩膀:"什麽害怕!他已经不是王喜了你知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拿开肩膀上的手,慕容臻向前走去,"王喜便是王喜,他永远是他。"

没有不同,他是王喜。

杀气每走一步便更甚一分,雪花如同利刃一般割在脸上,腿像是灌了千斤泥沙,每迈一步都要耗尽浑身气力。

"王喜,我们回去吧。"站在少年面前,慕容臻轻声说道。

王喜抬眼看他,握著刀的手不易察觉的一紧,瞬间杀气弥漫,黑暗夹杂著恐怖铺天盖地的袭来。有那麽一刻,慕容臻甚至想转身逃跑。

他慕容臻毕竟不是神佛一般的存在,也会害怕恐惧到无法动弹,颤抖著伸出几乎不受身体控制的手,几乎要碰到少年的风间飘舞的长发:"我们回去吧!"

"不要动他!"与暴吼同时,少年猛地挣大血红的双眼,手中刀光闪烁,只是瞬间便已刺入慕容臻胸膛。

"慕容臻!"身後焦急的呼唤被一个手势轻柔的制止。

慕容臻低头看著将林华揽的更加紧密的少年,剧痛从胸口扩散到全身,殷红的血染透了雪白的狐裘大衣。

"不要紧的。"伸出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少年的头上,"他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喜儿......"

少年一愣,失去焦距的双眼迷茫的看像慕容臻。

"不要害怕......喜儿......我们回去吧......"

"回去吧,他会好的,会活过来的。"

软软的放下了手中的刀,少年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发出低哑的,像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声的哭泣。

"师兄......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神色平静的绝美男子静静地站在少年身後,白衣上染满大朵大朵的血花。

雪莲一般孤傲美丽,却能让人看出泪来。

远处传来喧哗声,慕容臻之前派人搜索王喜的军队已经赶到。韩子星想揽住他的手伸到一半,硬生生的折了回去。转身上马,勒紧缰绳,像来时的方向走去。

"驾!"

不悔......不悔......

慕容臻,你选择的人......

便是如此吗......

第二十七章

"王喜五百两,林华三千两。"看完二人的伤势,慕容雨情面无表情的开出价码。

朱庚急道:"姑娘,你这要价未免也太高了。"

"救不救由你们。" 淡淡的语气,好像从来不认识另两个人一般,"先把银子准备好,不活的话我退给你们。"

朱庚正要再说些什麽,被梦语嫣制止:"好的,我知道了,人一定要救。"

"梦小姐,那麽多银子......"

"总是会有办法的。"梦语嫣推著朱庚往门外走,"有劳雨情姑娘了。"

房间内一下子空了起来,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士兵的抱怨声。

"什麽呀,狠毒的女人。"

"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麽做的!"

"林华他们可是为了她哥的江山受伤的啊!"

......

阳光从窗户斜斜射下,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浮动流转。毒医仙子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娇豔的脸在光线下依然是冰霜一般的冷淡。

"陛下,那个村庄......"叶铭暄抬头望了一眼座上的人,本就白皙的肌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出几乎透明的苍白,虽然脸上仍然挂著微笑,但不时抽动的嘴角显示出那人正在承受著极大的痛楚,犹豫了一下,叶铭暄还是说了出来,"将士们都说要将王喜军法处置......"

"既然是我们的人杀的......"慕容镇顿了顿,目光有些涣散的飘向远方,一时间到口的话竟然说不下去。

那个幼儿血肉模糊的头颅在眼前一遍一遍的闪过。

"陛下?"

用力的甩甩头,慕容臻感到胸口的伤剧烈的疼痛起来。

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少年,会拿刀指向自己。

他曾经说过,‘如果是为了那个人的话,我什麽都能做得出来,即使手上沾满鲜血,化为修罗也无所谓......'

现在,终於验证了。

慕容臻的嘴唇蠕动著,那句话就在嗓子中徘徊,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说出。

那颗小小的头颅,染满献血的脸,惊恐无辜的眼......

当你有一天,把某个人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时候......

嘴,终於张开了,那嘶哑的冷漠声音似乎不是从自己体内发出。

"公告下去,村庄内有人夥同慕容飞谋反,其罪当诛,暴尸荒野,以儆效尤......"

"陛下!"

"就这样吧......"

"这样陛下您的声誉......"

"我已经决定了。"慕容臻疲惫的挥挥手:"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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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吗?"林华的房间内,毒医仙子的声音淡淡的传出,"哥哥他,要我做能消去王喜屠村的记忆的药。"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身上的衣服与血水连在一起,界限模糊,动一下都会牵动骨肉。

慕容雨情一边用湿润的手巾慢慢融著粘在一起的伤口,一边轻声说道:"哥哥他把我当神仙了,那种东西,怎麽可能做得出来。"

"慕容臻他真的爱上了。"

湿润的毛巾擦过男子刚毅的脸,轻柔的力度,仍让失去意识的人条件反射的皱紧了眉头。

"像母亲一样,执迷不悔。"慕容雨情歪著头,嘴角轻扬,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习惯和昏迷的病患说话。

可以有一个人静静地听自己讲话,又永远不会担心有人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很安全。

"我们家的人都很奇怪。"女子自嘲的笑著,"有著那样的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李贵妃是心怀天下的菩萨心肠,没有人会知道她只是不希望别人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纵使他听信谗言、昏庸至极,她依然死心塌地爱他。甚至有时候,我会在想......母亲,她到底爱没爱过我和哥哥......"

小心翼翼的拆著绷带,慕容雨情的脸上挂著外人永远无法看见的温柔:"为了减轻那人的罪孽,她把从宫中带来的全部财产都散了去,却被没有拿到钱的饥民围攻。都说整个清国会在我们手中,可是没有拿到手的时候,什麽都是空的,在宫中‘公主公主'叫得亲热,没落之时也只是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一个国家,还不如一片馒头来的实在。"

如果没有医术傍身,那时候,已经饿死了吧......

"可是,终究是死了......让所有人瞒著她的那人的死讯,但是那是多麽大的事情,又怎麽能瞒她一辈子......"

"她就在我面前吞了毒药,完全没有想到我和哥哥以後该怎麽样,於是,我就眼睁睁的看著她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