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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残阳(17)

结果极合我意,也许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上任新官,也许这项重要企划撼动不了他们在公司的地位,也许这个决定没有给任何"主子"带去任何好处--没有便宜任何人,也没有得罪任何人。他们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这小人物,以突现他们的大方,也不给任何权贵带去利益。

但结果时,我的企划全数通过,那就可以了。

局已然布成,只需要一个导火索,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乘着汹涌的波涛登上权利的顶端。不管他们有多大的权势,我,永远高高在上。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个城市三个月了,头发又长了,额发都几乎盖住眼睛了,带一点微微的蜷曲,遮住了那墨色的瞳仁,给人有点恍惚的感觉。

走到这条熟悉而陌生的路上,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甚至是我这个早该失踪之人的指纹,依旧打开了那木讷不知人情世故的电子大门。

喘着深灰色的西装穿梭在那些曾经幼小,如今参天的树木之间,仿佛融入阴影之间,再也找不见了。

林间通过无数熟悉却又陌生的分岔路,我突然想起蔡骏的《旋转门》和里面提到的《小径分岔花园》,莫名其妙的,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穿过二十多个弯,前面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怎么感觉像《桃花源记》呢、),只有一株株矮小的雏菊,自顾自的,开得艳丽,仿佛被那阳光的肆意所感染。

花丛尽头,定定地站着一个人,带着这样斗笠,穿着有些被汗湿了的家居便服,脚底的长统靴还带着花田里的泥渍。他平时一直都那么呆呆的么?我有些自嘲地想。

虽然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样子,我还是一下子人了出来。"爸爸。"我叫道。

"静如......"这下子我真有点怀疑他已经老年痴呆了,并不颤抖的手划过我的脸颊,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两杯咖啡自顾自散发着袅袅香气,虽然知道是人都会变老,但看到那个曾经是父亲的男人满头毫无斑驳的银发,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

突然觉得,如果像母亲那样早早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浪漫的爱情体验过了,而且,永远停留在那个美丽的年代。

总算,那个男人向服用镇定剂一样的抽完了一根烟,问:"这些年,还好么?"

那一刻我有一种怀疑,那个强势的父亲,会问这样没有底气的问题么?但随即镇定:"如果没有严憬依,那么,很好。"我的笑应该很浅,因为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苦涩无法被压制下去。

他似乎试图解释:"那时我太生气了,况且,后来你却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打断他:"没必要重提旧事,当然,这是谁的错我也都知道,我今天来是求您一件事的。"对上他询问的眼神。

我说下去:"我是希望您能将早年原定由我继承的那部分股份以法律手段划到我名下。"微微颔首,表示我的诚意......虽然,甘蓝总说我这种动作相一种绅士的挑衅。

"其实,我并不介意所有都由你继承。"

"不用了,谢谢,您能做到我所说的,我已经十分感激。"礼貌却又显然生疏的语调,就像现在我的心境。

"好吧,"仿佛放弃了什么,他以征求的方式说道:"一个礼拜可以么?"

我点点头,总感觉,这里与我格格不入,我准备起身离开,又听到:"可以,陪我看看照片么?"将他是做一个纯粹的孤单老人,我微微点头。

"看你小时候多漂亮。"有了岁月痕迹的脸庞因为笑容使得线条柔和起来,照片上,是个白白嫩嫩的婴儿,瘦瘦纤长的样子,也许是婴儿还不懂得内敛,那黑玉般的眼里尽是狡狤的光。

"说得好象我越长越丑似的。"我小声嘀咕。

"看着张,十岁了,一看就是无敌小帅哥的样子。"我抢白。

气氛似乎在照片温暖的光晕中和缓,旁边却不适时地出现了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样子,斜挑的凤眼,娇媚动人的长相,确使气氛一下子僵滞。

他似乎比较迟疑的开口:"你从小就护着妹妹,有次放学没见找王叔,天又下雨,你把衣服给小依遮雨,自己浑身湿透......"

"不要说了。"我猛地站起来:"我的确会纵容我的妹妹,但我早就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什么妹妹?从她来到我们家,她就从来以我为敌,那个女人怎么教导她的女儿,我会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对面的落地玻璃中,我清晰地看到自己讽刺的笑脸。

"刷"的站起身,我听到自己完全不抱歉的语调:"抱歉,告辞。"

第28章

曾经,我又一个并不完美却又完美的家,忙碌却爱我的父亲,与我有距离但互相尊重的后母,和依赖我的如小猫儿般的妹妹。

但其实,那只是个我希望的家庭,我努力不去触碰的假相,我不敢去触碰,因为那一触即破。

即便是那样,我满足于那样虚假的现状,可结果呢?我明白,从来都知道,父亲的大发雷霆,轩的不告而别,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唯一的巧合,只有那场车祸,我迷失在,那也许是"利玛窦的记忆之宫"?

不知是么时候,本是晴天的空中飘起了雨丝,带着江南特有的缠绵,淅淅沥沥的下着,这时,我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高尔基的《海燕》。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虽然面对这样的细雨,让人觉得海燕的心声有些可笑了。

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一定是晴天。

一个一看就像是黑社会的墨镜男在我头顶架起一把伞,我无力的翻翻白眼:"都淋湿了,还撑个屁。"

回到住所,果然看到甘蓝。无视他,我径直走进浴室。

裹着柔软的真丝浴袍,无比惬意地陷进疲软的沙发,斜睨他:"有事么?特意跑来。"

"作为你的监护人,不该来考察考察你的现状么?"完全肯定的口气。

"嘿嘿,18岁以前,几个月而已,妈!"彻底被他打败了,帮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那声音宛如叹息:

"笑笑,你总喜欢勉强自己,既然心软了,就收手吧。这不是普通的交易,会把你自己也搭进去的。"他似乎等待我的答复,貌似还想马上把我打包走人。

"这次,我不会半途而废,让自己成为那个最窦娥的人。"像是对蓝说的赌气话,更像是在给自己一种努力下去的理由。

一个礼拜,闲闲地度过,我看到了白纸黑字的股权让渡书,整理好所有文件袋,走向那个阳光充足的会议室。

走到那个目前还属于我的下首座位坐下,赫然发现最上位是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微笑,我取下那个掩饰了我的粗框眼镜,明显看到父亲右手女人惊慌的表情,就是那种白天见到了鬼的表情。

更加觉得好笑了,那个心里有鬼的女人,认命吧,一切已成定局,你想要得,你抢走的,我都会在今天一并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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