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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38)+番外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个性,胆小懦弱,一有什么不对就想逃。弟弟就是认准了自己的个性,才一步一步把他逼到了这种境地。

这种个性已经深入到了他的人生,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如果那时马上离开,他恐怕再也不会回来,继续蜷缩在人群里,娶妻生子,安心的过着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要是那样,他们之间,就彻底的了断了。

彻底的。

但是面对着弟弟的执着和强硬,自己却抱着他能转变回来的侥幸心理呆下去。

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那条路,越走越恶劣。

几乎变成一条绝路。

“哥!!”

身后有跑步声传来,吕宁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放手。”吕宁说。

“哥,那不是我,我不知道她会做这种事。”

“放手。”

“哥……”

“你还想怎么样,再拴住我?”吕宁伸出手,问,“你真有本事囚禁我一辈子?”

手腕上的勒痕怵目惊心,魏达心里一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我……”

“不要这样了……”吕宁偏过头,轻声说,“不要这样了,魏达,算我求你……饶过我吧……”

魏达怔了一下,想着他刚刚说的这句话,忽然觉得好笑。吕宁是弱性子没错,但他却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过话,

当初他和自己说男人不能随便向别人求饶,所以这五年自己都忍过来了,吕宁走了以后被那女人打,一个人在路边乞讨的时候,受到再严重的欺辱都再没求过一声饶。

那个和自己说男人不能求饶的人,现在却在向自己求饶。

自己,已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握着吕宁胳膊的手慢慢松开。

吕宁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魏达,你欠我一句话。”

魏达抬起头:“哥,我爱你。”

吕宁苦笑了一下,终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十三、

这是医院第一次派医生出去学习,出发那天正好是周末,院方开了个欢送会,又包了一辆车送他们到火车站,车上派出去学习的人不过十几个,其余半数都是院领导和送行的同事。

大多数人都是送到车站门口就回去了,关系好的几个帮着拎着行李进了站。

车是始发站,提前半个小时进了站,还有富余的时间,几个人把行李放在车上,揪下来和同事告别

吕宁对这么大的排场有些受宠若惊,就算当初去上大学,也没有这么多人送自己。

老马笑道:“吕宁,下次回来,你就不一样了,你也真是的,没回来工作几天就走,你一走,以后我们又要忙死了。”然后看了一眼刘静,说了句一路顺风,好好注意身体,就走到一边和其他的同事告别。

见吕宁和刘静站在一起,旁边人都很有眼色的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气氛有点尴尬,有几个要上车的人边往车门挤边说:“别挡路,让开一点。”

吕宁拉着刘静往侧边走了几步。

刘静发现他拉着自己走的时候,依然习惯性的用大半的身子护着自己不被人挤到。

这男人依旧是细心又温柔,刘静低声说:“你这一走,就是两年……”

吕宁愣了一下,说:“嗯。”

“放假会回来吗?”

吕宁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摇头说:“不回来了。”

“一直都不回来了?”

吕宁笑笑:“怎么会一直不回来,等学习结束了,医院让我回来,我就回来。”

刘静垂下眼睛,周围的人都穿的短袖,吕宁却穿了件长袖衬衣,她盯着那人紧紧扣着的袖口,轻声说:“两年,我可以等。”

吕宁怔住了,顺着刘静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痕迹被遮住,完全看不见了。

手腕上缠了纱布,只要不活动手腕,连痛楚都不会产生。

人的身体是有恢复功能的,迟早有一天,那畸形的伤口会完全长好,变得和原来一样。

吕宁沉默了很久。

同事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车,刘静几乎以为那人是默认了的时候,那人却又开口了。

“两年的时间太长了……”吕宁挤出一个笑容,那句话说的很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你是个好女人,肯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我不值得你等。”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说出分手。

刘静望着吕宁,眼泪慢慢的溢出来:“哦,哦。”

吕宁的声音充满愧疚:“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说句不行还要想半天。”刘静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快走吧,快走吧,车要开了。”

火车开始鸣笛,吕宁坐在卧铺上望着那女孩,她正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往这边看,见吕宁望她,向他挥了挥手。

几个月以前,吕宁还打算向她求婚,还在脑中考虑了很久求婚要买什么样的戒指,在什么样的场合。

火车慢慢开动了,窗外的景物慢慢向后移动起来。

“嗡……”

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着,吕宁拿出来看,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和领导发过来的,一起的同事都拿出了手机看,应该是群发的短信。

一路顺风。

好好学习,不要辜负院里的期望。

这就走了,记得多联系啊。

出门在外,你们几个人相互照应着点。

一路顺风,保重身体。

哥,你还会回来么?

……

吕宁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条短信,直到手机荧屏变成黑色,才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掉一般,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脸。

……

“别哭了,别哭了。”医院的同事们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刘静,有个憨憨的小伙拿出自己的手机,“要不然你也给他们发个短信。”

刘静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走走走,我们坐车回去了。”院里领导一声吆喝,众人说笑着往地下通道走。

下地下通道的时候,刘静突然站住了,哭的通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站在通道台阶上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磨损牛仔裤的少年,低着头背靠着墙,平时总是泛着纯黑光芒的凌厉眼睛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

送行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光了,周围变得一片寂静。

刘静说:“那天,我都看到了。”

那天把东西给魏达以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着路往吕宁家走。

然后……看到了……也听到了。

一直以来,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女性总是敏锐的,她能察觉到那种挑衅似的敌意和充满恶意的捉弄。

有些时候,刘静甚至觉得魏达很可怕。

魏达和她以往所接触人都不同,他身上总凝着一种灭绝一切的黑暗感,从不经意的对话举动中流露出的压迫感和极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