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抿着就成了习惯,激烈的感情不知不觉就被压了下去。
这是一种伪装,就像两人之后的行动那样。
就算那层纸撕破了,两人也可以继续伪装下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兄友弟恭。
照常的工作,生活。
吕宁和刘静的交往愈加亲密,节假日忙着约会,几乎不见人影。
魏达疯了一般的学编程,甚至已经可以通过老师的介绍在外面接一些简单的活儿赚钱。
“你和方敏敏怎么样了?”吃饭的时候,吕宁问。
魏达看了他一眼:“就那样。”
“上次不是出去转了吗?”
“普通朋友。”
“她是个好女孩,能当个好老婆。”
“嗯,谁娶了她就是福气。”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什么都心知肚明,明明已经什么都说出来了,却依然可以为了保护自己,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假象。
他们各自恪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没有人敢逾越一步。
只要有一个人跨过那条线,另一个人就会被毁掉。
两败俱伤。
“刘静让我们下次再去他家吃饭。”
“我手头上有好几个程序没做完,估计没有空,你去吧。”
“哦,那等你不忙了我们再一起去。”吕宁顿了一下,说,“她家人多,热闹。”
“是吗?”
充满了试探的对话,吕宁想装出自然的劝解,却因为老实人特有的憨厚而显得刻意:“她家是正常的家庭,多接触接触挺好,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正常……魏达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紧,没错,自己不正常。
他的心里住着只猛兽。面前的人装的越镇定,那只猛兽嚎叫的就越激烈。
毁掉他!毁掉他!
毁掉他!毁掉他!毁掉他的一切!毁掉他的世界!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只剩自己!
剥皮吞骨,一点不留!
“魏达?”吕宁低声唤着弟弟,眼里带着担心和小心翼翼的紧张。
魏达盯着他,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你让我去,我就去。”
听到这句话,吕宁的表情像是被针刺到一般:“……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没关系。”
果然,魏达想,他伤心了。
那句故意说出的话刺伤了对方,也刺痛了自己。
自己就是这么阴暗的人,魏达想,对着温暖的拯救自己的哥哥抱着卑鄙龌龊的恶劣想法,并看着他的痛暗自高兴。
至少,那表情是因为我而产生的,是独属于我的。
压抑在胸口的强烈欲 望,变成了针,细细的扎在身上,封住了所有的穴道,并不是很疼,但却有淡淡的钝感,带着一点点的酸麻,让心脏不自觉的抽痛起来。
十六、
天气开始转暖,医院的花坛里的青草又郁郁葱葱的长了起来,吕宁上班的时候总忍不住多看它们一眼,他最喜欢这时的植物,虽然只从地里萌出了一点嫩芽,却透着无尽的生命力。
“吕宁,你听说没有。”病人少的间歇,老马端着他的瓷杯子走过来,“听说咱们医院要选一批年轻医生出去交流学习。”
“学习?去哪?”
“外面的大医院吧,不是有些大学有附属医院的……不知道我们科室有没有名额。”
吕宁笑笑:“应该都是外科的吧。”
“不一定。”老马说,“不过人家肯定要本科以上的,要是有名额你可要使劲儿抢,学习回来以后那档次就不一样了。”
学习啊……吕宁笑了笑,他大学过的比普通人辛苦很多,反而觉得工作以后才算是真正的清闲。
如果现在单位派去学习,应该有工资,就可以不用过的那么累了,再好好享受一下校园生活。
不过也只是想一下而已,这边事情有太多放不下,就算真有机会他也会放弃。
最劳心劳神的,就是魏达的事情。
虽然最近他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但是任谁都能看出,那不过是风平浪静的假象。
事情确定以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吕宁也想了很多。
魏达对自己,只是一种错觉也说不定。
魏达的母亲,魏达所接触到的最亲密的女人,给他的童年留下了绝对的负面影响,而在那段时间里,自己又是他最亲近的人,唯一可依赖的对象。
因为这样,那孩子才会对自己产生欲 望的假象。
这不是他的错,但他接触的人多了,就会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感情不能这样一根筋,不是只有爱情一种,魏达还小,他只是把亲情的牵绊和爱情弄混了而已。
他还小,还年轻,之前又经历了那么多事。
所以才会模糊性别,对自己哥哥产生这种不可思议的感情。
吕宁尝试了各种方法劝解魏达,劝他多出去走走,交几个朋友,和人们多接触接触。
“上课累不累?”
“还好。”
“这次程序的钱拿回来了。”
“不用给我,你留着用吧。”
“哦。”
魏达就像他自己说的一般,吕宁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是一种折磨人的乖巧,在逆来顺受的背后,你看不到他的改变。
他表现得太平静,平静的让吕宁觉得担心。压抑太久,总是会出毛病,魏达就像是一座火山,你能感觉到他内部的涌动,却不知道他何时爆发。
是自己的存在,在压抑着他么?
再过几个月,他就成年了,他现在这么努力,以后也一定能找个好工作。
等他能养活自己了,或许自己应该不要再管那么多,让他独立比较好。
面前的病人是个小孩子,被开水烫伤了手臂,吕宁上药的时候那小孩一直在哭。
陪同来而的父母连声的安慰:“乖,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
吕宁放柔了力气,轻手轻脚的包扎完:“好了。”
“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那孩子哭声还没断,说话抽噎着,奶声奶气的。吕宁笑着掐了下他的脸。
“不哭了不哭了,来,爸爸抱。”
也许……吕宁望着那对年轻夫妻无名指上的戒指。
也是时候,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吕宁,上次体检的单子下来了。”刘静从门口探出头,“要不要一起去拿?”
“去,去!”不等吕宁回答,老马就把吕宁推了出去,“当然去。”
体检在12楼,这几个月体检的人不少。吕宁本来想如果电梯里没人,就把心里话和刘静说了,结果电梯里人挺多,只能作罢。
‘叮’
还未出*,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有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吕宁和刘静连忙走出去看,吓了一跳。
走廊里站着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衣服上都带着血,那男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刀,刀上全是血。
旁边围观的人都站得远远的,警卫也来了,却也只是在旁边喊:“有话好好说,刀放下,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