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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10)+番外

“我说五年前他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可是……”吕宁忽然想起那天他问魏达为什么不来找他,魏达说的话,“他说他没钱才没来找我。”

“狗屁!”小平头拽回自己的胳膊,“北京那么大,你连你学校叫啥都没告诉他,还能希望他找得到你?”

“那小子偷了他妈三百块钱,就这么点钱还在北京找你找了一个月,回来以后他妈已经跟人跑了。你以为他怎么变这样的?他这五年吃的苦你想都想不到。”

吕宁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小平头已经懒得再多说,直接上了楼:“你快走吧,原来是看魏达的面子才不动你,昨天已经把他们惹火了,今天要看你还在这,指不定会怎么样。”

吕宁看着那小平头上楼,又抬起头去看那二楼的窗户,那扇窗户被廉价的蓝色窗帘挡着,看不到里面。吕宁又用力的看了会儿,但是在飞舞的雪花的遮挡下,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这才几月份,就下雪了,这鬼天气。”和打台球的人打着招呼,小平头走进台球室的里间,魏达一如既往的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你哥又来了。”

“哦。”

“他昨天被人打了。”

“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

“……”

“其实吧,我觉得你哥应该是真心关心你。”

“……”

见那人面无表情,小平头耸耸肩,又掀起窗帘往外看:“这天气够冷的嘿,看你哥都蹲下去缩成一团了。”

魏达没理他,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时间在房间里无声的流逝,小平头搬了个板凳,看着袖珍电视里的相声哈哈大笑。

隔着一层墙,能听见外面吵杂的声音。

小平头拉开窗帘往外看:“呦,王哥回来了……喂!魏达,你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魏达终于抬起头。

“哎,我说真的,你过来看看。”

吕宁被一个中年人人拽着领子,四肢下垂,脑袋耷拉在一旁,好像是失去了意识。

“你哥不会是死了吧……”小平头边说边转过头,魏达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小平头念叨了一声跑的真快,跟着跑下了楼。

楼下的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中年男人黑着脸望着魏达:“魏达,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让你放手。”声音虽然平静,但魏达如此凶狠的表情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你搞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你他妈的给我放手!”魏达挥着拳头向那个中年男人冲过去。

“你……”脸上挨了一拳,那个男人握着拳头凶狠的盯着他,“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哎哎!”小平头连忙抱住魏达的腰,向那个中年男人陪着笑脸,“王哥,你别介意,那是他哥。”

叫王哥的男人看了一眼魏达,松开手。

“你别干傻事。”小平头低声说,松开手。

魏达冲到吕宁身边,查看吕宁身上的伤。“你为什么打他?”

“什么?”

魏达吼:“我问你问什么打他!”

男人很火,却又被魏达的气势震住:“这人说不让你干了,他妈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他说不干就不干?”

吕宁身上并没有多少伤,额头却烫的要命,魏达冰凉的手附上去,吕宁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发烧了。

高于平常的体温火一般的烧着魏达的手心。

很温暖。

魏达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兄弟之情,他只知道,他和这个人之间,被无数的丝线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是这个叫吕宁的男人,编织的一个名为亲情的网,用力的缠绕住了彼此,逃不掉,挣不脱。

你的网,我逃不掉,那么我的网,你能逃得掉么?

“王哥,怎么了。”

“王哥?”

见到楼上打桌球的混混三三两两的下楼,围在自己身边,那个叫王哥的又恢复了底气:“魏达,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魏达的声音很平静,“王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不干了。”

……

……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瞬间就融化了,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吕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一片白茫茫,道路两旁的树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魏……达?”吕宁有些疑惑的叫出背着自己的人的名字。

“哥,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为什么不坐车?”

“钱包被他们拿走了。”

“哦……”还在发烧中的脑子无法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依然记得最应该要问的事情,“你跟我回去?”

“嗯,跟你回去。”魏达轻声说,“可是哥,或许有一天,我会把你毁了的。”

“不会的,你是我弟弟。”

雪很大,大到模糊吕宁的视线,他看不到弟弟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模样,心里却是高兴着的。

“魏达。”

“嗯?”

“再悲惨的过去,都不是做坏事的理由。”吕宁的头靠在弟弟的肩上,低声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魏达轻声说。

可是我都不知道,吕宁浑浑噩噩想,那个小毛孩,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可以背着自己走路的地步了。

十一、

听说吕宁请了一天病假,刘静下了班就急匆匆的赶来。

“你呀,”刘静将带来的姜汤倒进碗里,“天气这么冷,你又站那里天天吹风,不发烧才怪。”

“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上班。”吕宁坐在床上,体温还有点高,意识却比昨天清醒多了,“我上大学那会儿穿的比这少都没事,现在上班反而娇气了。”

“说不定就是你那会儿不注意身体给搞坏了。”刘静望着一旁的魏达,那眼神称不上友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吕宁连忙说:“昨天多亏魏达照顾我才好的这么快,你看,有个弟弟就是不一样,多贴心。”

贴心?刘静又看了一眼魏达,他身上的绷带一看就不是自己绑的,也不知道是谁贴心。

刘静问魏达:“你没事吧?”

“没事。”魏达说,“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他们最近又计划开店,不敢闹出什么事情,都是皮肉伤。”

正常人马上就能联想到他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刘静皱了皱眉:“他们不会再来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的。”吕宁很开心的说,“魏达说他们不会再管他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对吕宁的态度有点窝火,刘静起身道:“我回去了。”

吕宁想起身送她,起的太猛又一阵头晕,被魏达扶住了:“哥你坐着,我去送。”

从房间到大门不过几步的距离,刘静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用不用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虽然是关心的话,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