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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儿(114)

挖井可不是直接下锄头挖土就行了,先不说得选对‘眼’,就说‘挖’本身就很有讲究!直接去挖的话,到了一定深度就会塌下来!所以古代挖井都会在挖出一定深度之后在井坑边缘深深打上一圈木桩,这就是为了防止下塌。

后来技术进步,改用了套筒之类...反正井是越来越深了。

而井越深就越有利于保住温度、单井储冰会越多,储冰的自然消耗也会越少——许盈拿出了领先此时一千年的古代打井技术(现代技术更先进,但没有相应的机械就只能是空想),结果是为了储冰。

这也是很可以了。

中间遇到的问题很多,比如说南方地下水很浅,随便挖挖就能见淤,想要井深一些,甚至不见水真的太难了——毕竟这是为了储冰挖的坑,又不是真的打井。要求自然和真的水井不同。

也是想办法克服了很多问题,这才在两年前弄出了能用的深井。

然而就算是这样,储冰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南方的冬天也能结冰,但往往也就是薄薄一层,一厘米都够呛!薄冰根本不能储存到夏天,中间就会完全融化!而此时正值汉末以后小冰期的末期,南方的冬天也比较冷,但也不像北方一样随便就可以得到厚厚的冰块。

去高山上取冰或许能有收获,但那样又会有别的难处。

好在许盈是历史系的学生,各种奇奇怪怪的历史小知识知道不少,隐约记得古代南方也能储冰,

秘诀在于盐水——一块冰不够厚,就在冰面上撒上盐水,然后磊上另一块冰,两块冰就会凝到一起,这样层层加码,自然就能得到厚冰了。

这也是古代南方冰块比北方贵许多的原因...盐很贵的时代,这个成本不能忽视啊!

记起盐水凝冰的小知识之后,总算解决了储冰的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去年开始,东塘庄园内地位较高的一批人就可以夏天用冰了。当然,储冰依旧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储冰规模有限,就算是管事也只能夏天吃点儿凉的。

但裴庆就不同了,他身为许盈的老师,这方面的供应自然不会亏待,冰是随便他用的。

今年显然是用冰用的太放肆,吃了太多凉的,肠胃受不了,这才肚子疼的。

说实在的,这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富贵病’了。

因为裴庆的这一‘富贵病’,许盈等人得了几日假期。然而虽然是放假了,许盈却没有放松自己,每日该做的功课依旧不落。偶有空闲,也是关注一番织室、蚕房那边的情况,这对于东塘庄园来说也算是新领域了。

之前东塘庄园也缫丝织绸,但和现在不是一回事!

这就像家庭主妇给家人做饭,和开餐厅做厨师是两回事一样。

“郎君,吴轲来了。”就在许盈的早课完成,他放下笔时,吴轲像是踩着点一样来了——还真有可能是踩着点来的,毕竟许盈的作息规律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又十分勤奋,每日功课绝不会耽误,什么时候结束早课是能估计出来的。

“你来的正好,正好用早点。”时下正经吃饭只有饔食和飨食,但许盈不可能如此。而饔食和飨食以外时间用餐一开始都只说是‘用点心’,现在逐渐也有了叫法,早上这一顿就是‘早点’了。

吴轲自然不会和许盈客气,在新摆的小案后坐下,等着婢女给自己端上食物。

虽然他来的意外,但厨房给许盈准备吃的本来就是量少花样多的路子,为了避免他想吃什么的时候吃不到,端出来的食物是远超过他食量的。当然,他没吃的也不会浪费,身边的奴子婢子们自然会分掉。

现在吴轲忽然过来,厨房也能轻松端上待客的食物。

一边用餐,吴轲一边说起

今次的来意:“郎君所说的‘雕版印刷’,‘雕版’已经得了,今日正要试印,大匠想请郎君去看看。”

从许盈开始弄雕版印刷术之后,吴轲就对此很有兴趣,许盈见他好奇,便将这件事让他协理了。

许盈答应吃完早餐之后就去看。

雕版印刷术是《战国论》成书之后才有的想法,一直以来进度并不算慢——其实这时并没有合适的印板,因为制作印板之前梨木、枣木、梓木之类都需要经过浸沤、干燥,而这是需要时间的。

但好在浸沤和干燥在制作某些要求特别高的家具、梁柱、船只时也是有的,自然可以购买到经过这样处理的木材。最多就是多花一些钱而已,对于想要早点儿见到成果的许盈来说,这是可以接受的。

工匠按照许盈所说的,将写好字的纸覆在刨光的印板上,因为提前刷了薄薄一层浆糊的关系,字迹变得清晰了不少。工匠只需要用凿子、刻刀等工具,在印板上雕刻出阳文就可以了。

眼下,合用的墨也准备好了(其实存一段时间后会更好用,但现在只是试印,所以凑合着就用了),正是试印的好时候!

存着邀功的心思,也是真的觉得雕版印刷术本身就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发明’,工匠想请许盈去看试印。

许盈当然知道雕版印刷术究竟意味着什么,事实上,就连一直在和雕版打交道的工匠也不会比他更知道了!

带着期待的心情,许盈和吴轲去看了新制出来的雕版,上面已经涂满了墨。吴轲指着一旁的白纸道:“这纸还欠缺一些,韧性已经足够,沾墨却不太容易。”

许盈点点头,但没有说什么,这些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短时间内能做到这一步,许盈已经很满意了。

不一会儿,就有工匠上前为许盈演示如何印刷——将纸盖在涂了墨的印板上,轻轻一刮,字迹便落在了纸上。只不过这一刮的力道把握不准,字以外也有一些墨粘在了纸上。

许盈想了想,将自己手中的麈尾递了过去:“以此物轻拂即可。”

麈尾听起来让人联想到拂尘,但其实长的更像羽扇。

轻轻一拂,效果确实比刮的要好,但印字又变得不均匀了。许盈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纪录片,便道:“试用棕麻扎成排刷...”

就在他指点工匠的时候,关春匆匆忙忙找了过来:“郎君,织室出事了!”

第90章

同行如冤家,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许盈对丝织业有想法,并且大张旗鼓加入这个怪物笼子的事情很快在业内传开了...友商们坐不住了。

这是有原因的...其实此时信息交流不通畅,许盈加不加入丝织业一般来说是没人知道的。更进一步说,丝织业作为此时手工业的代表、鼎鼎有名的‘印钞机’行业(字面意义和实际意义上都是),每天都有许多人加入这个行业!但凡家业大一点儿,都会涉足此行业,许盈加入进来就如同一滴水汇入了大海,一点儿水花都溅不起来。

本来应该这样的。

但谁让许盈不按牌理出牌呢!

许盈一手‘生丝定金’一出,动静就大了!等到友商们按照往常的节奏去收生丝的时候才猛然惊觉...怎么忽然收不上来了?